也許,所謂的病,只是心病,只要能看得開,自然無藥自愈。
他的痊癒讓裴翎鬆了一口氣。
雖然少年依然鬱郁寡歡,但在經歷劇變之後,這本就是最正常的反應。
親兵沒有任何疑惑,還時常幸災樂禍地將城中的事情搶著告訴他。
白將軍滿門被屠戮,作為震懾死硬頑固勢力的標杆,之後建鄴城在裴翎強勢高效的手腕鎮壓下,迅速安寧了下來。
唯一讓陳璃感覺慶幸的是,他的八哥和光曦哥哥,望朔姐姐都沒有死。他們帶著一支兵馬,逃了出去。
如果這段日子裡,裴翎將他帶在身邊,以他的縝密細心,也許就能夠發現這孩子的破綻了。可惜沒有,建鄴剛剛陷落之後的時日,裴翎忙得幾乎發瘋。
連探視任驚雷,也多半隻能在深夜熟睡的時候。
等這一陣忙碌徹底過去,已經是數月之後了。他將任驚雷接到身邊,少年已經接受了所有殘酷的現實,幾乎全無破綻了。
建鄴城破之後,他們並沒有停留多久,很快啟程北上,返回了京城。
這樣的不世之功,朝廷的封賞也極為優厚,裴翎被晉封為一品的大將軍銜。
那時候,距離他晉封戊北將軍不過兩年,在大周的歷史上,以如此年紀而得此官職的,還是第一個。
連任驚雷這個忠良遺孤,也被追授了啟光殿校尉這樣一個六品的虛銜,還有一個列伯的三等伯爵位,並賞賜了巨額的金銀和田産。
這些都被裴翎幫忙封存,等著他長大之後再給他。
而在京城沒有過多久,他又跟著裴翎來到了北疆。
南陳的戰事結束不久,北朔的皇權爭鬥終於落幕。
新帝登基,北朔急吼吼揮兵南下了。
也許正是想趁著大周的主力兵馬都被牽制在南方戰場的時候,趁機撈一筆肥厚的油水。
北上抵抗南侵,裴翎統帥北疆兵馬,一舉滅其精兵十萬,連新登基的北朔王帳都被逼退三百裡。
一戰功成,天下聞名。
但是朝廷新的加封,被裴翎上表推拒了。
之後他們在北疆安頓下來。
任驚雷逐漸習慣了北疆的風沙和寒冷,這是個跟江南水鄉截然不同的世界。裴翎待他非常細心,為他延請了北疆的名師,同時也親自指點著他各方面的知識,無論是武功兵法,還是文學功課。
他進步飛速。裴翎在北疆軍中設有學堂,一開始是收養父兄陣亡的遺孤,由經驗豐富的老兵和軍官,還有北地的文生,教導文武課程,後來一些將領也將子弟送了過來。
學習的人越來越多,但是沒有人能在功課上與任驚雷相提並論。
如果說拳腳功夫還有能勢均力敵的,那麼文才上面,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,也許是來自陳氏一族天生的血脈吧。其他的孩子,比如晏暢他們,偶爾會抱怨,肯定是因為裴將軍給他開小灶的緣故,各種羨慕嫉妒恨啊。
裴翎都忍不住調笑他,“可以去參加科舉試試了。”
對這個優秀的孩子,他也由衷感到驕傲。
在任驚雷十歲的那一年,裴翎的身邊,又多了一個親自教導的孩子。
他叫做裴拓。
對著這個眼眸中閃爍著幼狼一樣惡狠狠眼神的男孩,任驚雷沖著他伸出手,笑道:“你好,我叫任驚雷。”
男孩猶豫著將手遞給他,目光中充滿了謹慎和懷疑,像是一隻剛剛從野外回來的小刺蝟,對著陌生的環境,張揚開他滿身的尖刺。不過,在短短幾個月之後,在任驚雷的面前,他就收斂了全身的尖刺,更習慣露出懶洋洋的白嫩肚皮了。
兩個人很快成了好友,還有身邊的晏暢、蔣鵬、姚星旭等人,一起過著沒心沒肺的少年生活。
任驚雷在北疆經歷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少年時光,十三歲那年,他開始正式出任裴翎親衛,然後試著上戰場殺敵,
他的軍旅生活,沒有裴拓那樣驚豔的開局和名動天下的少年功勳。
而是一步一個腳印,沉穩踏實地走向前方,一級一級逐漸晉升,每一次的戰績和功勳都牢固而優秀。
對於他的表現,裴翎明顯更加的滿意和期待,也更加依賴。
他在裴翎身邊協助主持著內務情報和戰略佈局。
裴氏集團所有的情報和秘密,都從來沒有隱瞞過他。
十六歲的那年,裴翎以養傷的名義,被朝廷徵召回了京城,他也跟著轉職回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