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秦諾進來,他起身躬身行禮,那一瞬間,秦諾有種錯覺,之前的種種變故,都是剛才自己午睡時候的噩夢。
自己和方源之間一如既往。
很快,這份臆想被打破了,被清脆的鎖鏈聲。方源的手腳都戴著精鐵所制的束縛。雖然武功已經被制住,但宮中還是沒有絲毫放鬆。
“皇上不該過來的。”方源開口道。
“朕只是不甘心。”秦諾盯著他。
方源笑了笑:“皇上還有什麼想要詢問的嗎?”
“該知道的朕都知道了。”秦諾垂下視線,“朕就是不明白,在你的認知中,南陳還有贏面嗎?”
方源沉默了片刻,抬頭道:“希望皇上記住之前的承諾,善待南陳子民。”
“原來你也不看好未來的大勢,為什麼非要選擇這一條死路。”秦諾咬牙問道。
“有些道路,縱然明知道走下去會粉身碎骨,也不得不選擇罷了。”方源垂下視線。
秦諾突然瞪著他:“你之前欺騙朕,你說在南陳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。”
“所以,皇上想要過來問罪嗎?”方源嘴角甚至浮現了一抹笑意。
“那麼,臣已經知罪了,請皇上賜罪吧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桌上,李丸跟在秦諾身後,已經將一壺酒送上了桌案。
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,秦諾別過頭:“真的要到這一步嗎?”
“皇上難道認為,這中間還有緩和的餘地?”方源反問。
“如果有這麼深的仇恨,為什麼之前沒有對我動手?”秦諾問道。
“君子有所為,有所不為。皇上對我有知遇之恩,臣並不想辜負這份恩義。”頓了頓,方源繼續說道,“至於裴將軍,他武功太高,還在臣之上,臣幾次想過要動手,奈何找不到破綻。”
“他應該察覺到了。臣的真實身份,也是他告訴皇上的吧?”方源平淡地說著。
完美的說辭,毫無破綻。秦諾死死盯著他,試圖在這張熟悉的臉孔上找出一分動搖來。
沉默了片刻,秦諾突然開口問道:“除了朕,你以前教過別人武功嗎?”這是皇帝第二次詢問他這個問題。日常習武教導的間隙,他也曾含笑追問著這些往事。
對這個問題,方源還是一樣的回答。
他閉上眼睛:“陳年往事,臣已經記不清楚了。”
等了一會兒,見皇帝還是沒有動手的念頭,他又催促道:“結束了,皇上,一切都結束了。”
秦諾咬著唇,終於點頭道:“好,如你所願,結束了,朕送你一程。”
他走到桌邊,親自動手斟了一杯酒,甘醇的香氣傳來,是秦諾喜歡的瓊花釀的味道。
方源的手被禁錮著,秦諾端著酒杯,送到他唇邊。
就著年輕皇帝的手,方源將毒酒一飲而盡。
將杯子扔在地上,秦諾低聲道:“你我的師徒緣分,朕今生都銘記在心。”
頓了頓,又問:“到了這個地步,沒有什麼要跟朕說的嗎?”
方源閉上眼睛,不再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