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時呈州東部的淩川等幾個地域正好遭遇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水災,河道潰堤,沖毀了無數村鎮,傷亡數十萬計,更有無數百姓淪為流民。
泓義太子謊稱是家族遭難,只能流落異鄉。也許是身為皇族的自傲,他並沒有改變姓氏,而且“陳”本來就是大姓,民間這個姓氏的百姓車載鬥量。
呈州當地的一位鄉紳,膝下無子,只有一位才貌雙全的小姐,她在出門進香的時候馬車損壞,正好遇見泓義太子伸出援手,從此小姐對這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一見鐘情。
鄉紳見泓義太子也是飽讀詩書的才子,又生得俊秀文雅,便將女兒許配給了他。
數年之間,帶著僕役流落在外,泓義太子也已經受夠了顛沛流離的生活。眼看著南陳政局穩定,複國也不可能了。索性便在呈州定居了下來,迎娶了那位小姐,落戶成家。
也許是為了身份安穩,泓義太子還參加了郡中的科舉,謀了個舉人的身份。之後就帶著妻子,安閑地過起了隱居的生活。
他們夫妻和睦,家宅安穩,生活富裕,泓義太子日常寫作繪畫,與妻子琴瑟和鳴,堪稱幸福美滿,還生下了一子一女。
其中女兒繼承了南陳皇族的美貌,從小便名聲卓著,才貌雙全。
被內務府選秀的人聽說了,尋訪到家。
陳小姐只得揮淚辭別了父母,從此入了深宮,一舉成了天子寵妃,不久之後,她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女,可惜紅顏薄命,難産身亡……
霍長陽敲了敲手裡的筆杆,嘆道:“現在不是探討當年舊事真偽的時候,更重要的是,朝臣們會怎麼看待此事!”
房間裡又是一陣沉默。
平心而論,秦諾登基的這一年多,整個朝政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,皇帝為人慈和寬厚,公正明晰,同時不乏機智,雖然有時候太過機智了,腦迴路比較清奇,但都還在群臣的接受範疇之內。
這樣的一個主君,是朝臣們都滿意的。
霍承光提出道:“或者……將陳老爺子的身世定為泓義太子當年的伴讀或者親信,逃出宮外流落到北地的。”
霍東來搖搖頭:“這種說法只是欲蓋擬彰。反而不如以鐵腕手段禁絕這兩本書,將謠言徹底壓下去。”
霍長陽慨嘆一聲:“比起這個來,還有一件事,皇上會怎麼看待這件事,還有咱們霍家。”
又是一陣沉默,如果說之前霍太後的小動作,是要限制秦諾的權利,只是普通宮闈爭權的手腕,那麼這一次的舉動,是直接想要皇帝的性命了!世上焉有退位還能存活的皇帝?
所以皇帝之前對霍太後,只是希望別宮安置,不要再來搞風搞雨了。那麼現在呢?他對霍太後,對霍家,是什麼態度?
秦諾的反應其實比他們想象中更快,在接受了這個現實之後,他立刻命令潛鱗司的人去找陳頻。
結果不出意料,陳頻失蹤了,就在昨天晚上,他從弘文館出來,準備返回住處。
對自家表弟,秦諾還是比較大方的,直接賞賜了一處京城的宅院,雖然規模不大,只有三進,但位置絕佳,坐落在權貴雲集的上佳地段,距離宮中也不遠。
就在返回的路上,陳頻失去了蹤跡。
因為距離不遠,陳頻當時連馬車也沒坐,就帶著一個書童,走在回家的路上,結果兩個人一起人間蒸發了。
現場沒有留下一絲痕跡。
家宅內服侍的是內務府調派的僕役,都還以為新主人在書館跟朋友們通宵飲宴暢談呢。一時並未著急,直到第二天還不見主人返回,才驚訝起來。管事安排小廝去詢問。結果一同去弘文館計程車子說,陳頻當天晚上還沒宵禁,就離開返家了。
訊息傳回宮中,秦諾冷笑。
透過敞開的宮門,外面清冷的月光照進來,
靜默了片刻,他突然開口:“朕要殺了她。”
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,第一次,這麼迫切地,想要殺掉一個人。
他名義上的母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