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騫返回京城,霍太後又會如何佈局呢?
轉眼之間,自己登基也有大半年了,回味這些時光,朝中一切還算是順利,昌龍觀互市已經開始了,何慈幹得很好。格物司裡面也是捷報頻傳。跟北朔的和談也順利應付了過去。跟朝臣的磨合,也稱得上一句卓有成效。
唯二不順心的事情,一者是南陳,沒想到南陳會這麼快動手,而且手段如此陰險。不過這是外敵,是不可控力,原本無法可想,只能認了。二者就是霍太後了,想到此事,秦諾就覺得煩悶,霍太後頭頂上壓著一個孝道,再加上自身就有不小的勢力,偏偏她背後還站著一個若即若離的霍家,自己若真是對上了,這種見招拆招的日子太被動了,他得想個法子。
不過先得將琉璃外洩這件事情處理了。
“擺駕,去格物司!”
秦諾去格物司探查的功夫。崔騫也去了慈寧宮。
霍太後看著款款走入殿內的人,唇角綻放燦爛的笑意。
如果秦諾在這裡,就會發現,霍太後今日並沒有穿那些老氣橫秋的秋香色,銀灰色,而是選擇了一身寶藍色的長裙,邊角以金銀線勾勒著梔子花紋,貴氣而又不失典雅。烏黑的發髻上斜插著兩支八寶金簪,幽蘭的寶石閃爍著動人的光澤,將原本就端莊秀麗的面龐襯托地多了三分清麗。
她雖然已經年過四旬,但保養得當,如今看來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。
崔騫含笑跪拜了下去。霍太後立刻低笑了一聲。
“在這裡還弄這些子虛禮做什麼?”
崔騫也不客氣,直接起了身,笑盈盈道:“還是舅母憐惜我。”
“好幾年不見了,快過來讓我看看。”在他的面前,太後甚至沒有自稱哀家。
崔騫笑嘻嘻湊到她身邊,坐在旁邊的座位上。
霍太後起身來到他旁邊,抬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,俊美的眉眼宛如潤澤的美玉。
她仔細看著,滿是留戀之色。
慈寧宮內的侍女,無不是眼觀鼻鼻觀心,對一切恍如未覺。
“南蠻之地,果然清苦,你都瘦了呢。”
“娘娘說什麼話,南陳佔據江南水鄉,富饒得很,哪來的清瘦。”崔騫低聲笑著,躲開了她的撫摸。
“再者,就算清苦又如何,能為父親報仇,哪怕是毒瘴惡寒之地,也要闖一闖,豈能裹足不前。”
崔騫的父親崔靖,曾經奉命出使南陳,結果遇上了南陳的內亂,被作亂的勢力裹挾殺害。之後雖然南陳朝廷救援及時,將其他使節團眾人都救了出來,但是崔靖已經迴天乏術了。事後南陳連續派出使節道歉。
景耀帝深為之恨,奈何當時登基不久,國政不穩,暫時不好輕易出兵征伐,而且南陳已經將亂黨鏟除,之後的賠禮道歉,態度也十分恭謹,還奉上了巨額的金銀賠款。
最終景耀帝暫時壓下了怒氣,兩國重歸於好。
西寧長公主卻沒有這麼幸運了,噩耗傳來的時候,她正身懷六甲,結果一屍兩命,魂歸天外。只留下崔騫這個長子,託付給景耀帝夫妻照料。
數年之後,大周征伐南陳,景耀帝對南陳宗室和勳貴處置嚴苛冷酷,也有記恨此事的原因。
“剛才見過皇帝了?”霍太後笑道。
“見過了,是比之前聰明瞭些,以前在宮中可看不出來。”崔騫笑道。
“是有些小聰明,我之前都看岔了眼呢。”霍太後冷哼一聲,“一個庶孽之輩罷了,也能竊據大位,簡直荒唐可笑。”
崔騫目光垂下:“是霍尚書他們太大意了。”
從太後宮中出來,崔騫一路往東,突然腳步一頓。
霍幼娟正從迴廊上走下來,心有所感,她抬起頭,立刻見到意料之外的熟稔面孔。
雖然已經數年未見,但還是一眼認出來。
崔騫正站在一株桃花樹下,長身玉立,紅衣墨發,好似畫中人,連身邊盛放的灼灼桃花都黯然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