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東來眉梢抽搐,什麼叫我的本意,難道還是我授意這兩人搞上的嗎?
他站起身來,沒有開口。秦諾也沒有說話。
一時間殿內浮動著詭異的尷尬氣氛。
頭一次感覺到在皇帝面前這麼落下風,霍東來暗暗嘆了一口氣,低聲道:“皇上……”聲音低緩,滿是哀求之意。
他姿態放得極低。也不想太過為難人,秦諾笑了笑:“方才令公子一直不肯應答,畢竟霍府之人,又是幼絹的哥哥,朕也不想刑訊逼供,便請霍卿過來幫忙問問了。也不知道見了父親,是否願意吐露衷腸?”
霍東來心中隱約鬆了一口氣,低頭稟報道:“此事並非那小畜生的本意,他也是受人算計……”
“哦,林賢妃竟然如此心機歹毒嗎?”
“這……”霍東來臉上露出窘迫的神情。
秦諾好笑地看著,自己跟霍東來之間也算很熟悉了,日日朝堂相見,但這麼久的相處,還從未見過他有如此豐富多彩的表情呢。
“罷了,事情已經發生,朕並不想多追究,而且此事涉及內宮隱私,不好外傳。”秦諾淡定地問道,“霍卿認為該如何處置為好呢?”
霍東來眉頭皺起,皇帝徵詢他的意見,反而讓他更加為難。
憑本心而論,他是真不相信霍彬會幹出這種事情來。這個兒子雖然只是過繼的,但也算從小看著長大,什麼性情他一清二楚。
就算真戀慕上了後宮妃嬪,以他的自制力,也不可能把持不住,犯下那種彌天大錯。
所以他剛才他進入房間,徑直詢問原因。
奈何霍彬一見面就跪倒在地。任憑他連聲詢問,為何作出這種糊塗事兒,就是不肯言語,只一味兒磕頭請罪。
滿心的恨鐵不成鋼,身在宮內,他也無法多說什麼。
猶豫了片刻,他低頭道:“臣之子鑄成大錯,臣無顏求情,但請皇上看在他尚且年幼無知的份上,饒了他性命,暫且流放邊關,讓他有機會戴罪立功。”
這些話說著自己都心虛,霍彬再小,年齡也比眼前的皇帝大幾歲。
“歸根結底,總是臣教導不嚴,其餘罪責,臣願一肩擔起。”霍東來再一次跪倒在地。
“霍卿是朝廷棟梁,難道還能以此罪責懲戒你不成嗎?”秦諾板著臉說道。
霍東來沒有說話,懲戒他這樣的朝廷大員,必須要有一個過得去的理由。而兒子跟先帝妃嬪私通這個理由怎麼對外公開?皇室還要不要臉面了?
秦諾很快開了口:“霍侍衛若去了前線,宮中守備人手未免不足,之前朕想過,禁軍五衛輪值宮中的制度,自從闢東營被削減裁撤之後,平西營又南下軍中歷練,五衛輪值不過空話,實際輪值的僅有三衛。之前闢東營雖然跟隨逆王,犯下滔天罪責,但有罪之人已經被清理幹淨。朕有意在近日重整闢東營,招募人手,重開武舉。霍卿認為如何?”
秦諾淡定地問著,這個提議他前幾天提起過,奈何被朝臣們眾口一詞地否定了。認為一來闢東營參與謀逆不久,尚且無法洗清罪責,不可輕易寬恕。二來,朝中馬上要征伐南陳了,軍費開支巨額,無法調撥這筆銀子。
霍東來眉頭皺起,複又松開,他無奈地低頭,“皇上之前的提議就很好,是臣等過於謹慎,才一力的拒絕,明日朝議,不妨再對此事進行探討。想必皇上說明利害關系,眾人也不會反對。”
秦諾笑了笑,接著又道:“跟北朔的互市下個月就要開始了,主持之人卻遲遲不能論定,朕深感不安。貿易之道,需要有個通曉生意的人來主持才好。朕看竇唯利就不錯。”
竇唯利是之前內務府派去淳王府的管事,為人頭腦靈活,做生意很有一套。很快升到了總掌生意的大管家,秦諾登基之後又回到內務府擔任六品的庫司使。
霍東來眉頭皺得更深了:“皇上,此次坊市,不僅涉及兩國商貿來往,更有軍機要務,竇唯利不過是末等小吏,未曾主持一府之地,貿然提拔只怕難以服眾。皇上欲借重其商貿之才,可以將其委派為經緯詹事,主掌一地商貿之事,平級調動,也不會引來非議。”
秦諾點點頭,“愛卿說的也有道理。”他原本的目的就是這個官職,提起安撫使的職位,只是便於討價還價,如今目標達到,心裡頭美滋滋的。
“再有就是……”秦諾又連續說了幾件時下的政務。眼瞅著霍東來的眉頭能夾死蚊子了。
終於將最近幾件堵在心頭的大事一一了結了,秦諾志得意滿地端起茶盅喝了一杯,繼續笑道:“另外,還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