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大局來說,皇帝變成了裴翎的女婿,也是滿朝文武所樂見的,至少大大降低了大將軍會有不臣之心這種可能。
不知不覺,船已經走到岸邊,這一處湖畔頗為熱鬧,沿岸不少店鋪商家,多是茶樓酒肆。不少貴族人家和文人墨客趁著春光來這裡踏青遊玩,在裡面品茶休憩。
“外面春光無限好,你我何必困鎖於陋室,不如出去看看。”裴翎突然起身笑道。
小船停在一處不起眼的閣樓之前,裴翎帶著秦諾出了船艙,卻沒有立刻上岸。只是站在船舷旁,目光投向遠方,彷彿正在欣賞春光。
秦諾抬眼看去,眼前閣樓不大,似乎是一間酒樓,垂柳掩映之下,幾個窗戶後麵人影綽綽,雖然時間尚早,已經有不少客人了。
裴翎不會想要請自己在這裡吃飯吧?秦諾眨了眨眼睛。總覺得這種事情跟眼前之人畫風不搭啊。
他在看著閣樓,而閣樓上的人也在低頭看著他。
最頂端五樓,整個酒樓風景最好的房間裡,寬敞明亮的室內只有一個少女帶著兩個侍女在內中。
“啊,小姐,好像有位公子在下面呢。”一個侍女嚷嚷起來,“好像就是我們上次見過的那位公子。”
“哪一位啊?”少女懶洋洋地等著菜餚,自從回到京城,見過的貴公子也有不少了。
“就是上次在香露鋪子裡見到的那位淳王殿下呢,他好像正在遊湖。”
“尺素,你不會看錯了吧,堂堂王爺整日裡這麼無聊?”嘴上說著,少女還是從椅子上蹦下來。
她來到陽臺上,扶著欄杆凝神望去。
哎呀,果然是上次那位俊美的公子,淳王殿下。
秦諾抬頭看著,便看到頂樓的房間裡,伸出一個小腦袋,烏黑的長發梳著元寶髻,上面戴著玫瑰金的發夾,幾根長長的飄帶從發簪垂下來,被和煦的春風撩起,輕撫著少女珍珠般白皙的臉頰。
少女很眼熟,不正是上次因為香露不合心意,到百吉齋鬧事的那個嗎?
她似乎也認出自己來了,高興地沖著他揮了揮手。
好歹也算是數人,秦諾回了一個微笑,然後,視線盡頭,少女突然整個人栽了下來。
事情發生的如此突兀,少女原本趴在陽臺青竹搭建的橫欄上,正喜笑顏開著,突然欄杆就跟跟折斷的紙片兒似得,散了架子。
原本伏在上面的少女冷不防備,頓時失了支撐。
她身後侍女是會武功的,卻也來不及救援,只能驚呼一聲,眼睜睜看著主人失足跌落下去。
玫瑰色的衣裙在風中展開,宛如一朵盛開的花朵從天而降,在一片藍天綠水的底色中,如果忽略當事人刺耳的尖叫聲的話,眼前還真是一副極美的景緻。
可惜少女的叫聲太響,打破了這精美的畫面。
閣樓是臨水而建的,下面就是水波蕩蕩的太液湖。
幸好還有自己這一條船,秦諾來不及思考,腳下略一發力,身體便踩著船舷躍起,在半空中將人接住,順著下沖的力道,他落回到船上。
腳下穩住,他立刻鬆了手。
少女驚魂未定地站在船上,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驚恐中。半響,終於醒悟過來,看向秦諾,大眼睛裡充滿了水汽,一副將哭未哭的模樣:“多謝你了,剛才可嚇死我了。”
秦諾笑了笑:“只是路過而已,要謝也應該寫這艘船的主人。”
他轉頭看向裴翎,不知何時,裴大將軍已經退到了船篷底的陰影下。
少女看清楚,頓時瞪大了眼睛,驚呼道:“父親?”
這個稱呼讓秦諾腳下一頓,險些跌倒。
裴翎神情淡定之極,沖著女兒點了點頭。“女兒家日常舉動應該矜持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