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太後和霍家,真的能如此鐵板一塊嗎?她堅持入宮,便是為了撬動這其中微小的裂痕。
隨著春暖花開,京城的風景迅速變得綠意盎然起來。
天氣一天比一天熱,轉眼已經進了五月,常來往的行人也都換上了輕薄的衣衫。
這樣和煦溫柔的日子裡,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場選秀開始了。
京城和各地進京的秀女共計兩千餘人,在進過內務府各司局的頭一輪挑選之後,有資格殿選面聖的三百一十七人。
每一次選秀,對京城來說都是一樁盛事,不僅脂粉鋪子首飾作坊能狠賺一筆,街坊之間也少不了對宮中貴人瑣事的議論。
今年比起往年來,尤其比起景耀帝時候的選秀,規模無疑小了很多,尤其高門貴閥之內,並無多少淑女應選,也許是因為新帝身體孱弱,並不耽於女色,也許是因為宮中小皇子剛剛夭折,霍太後尚未從悲慟中走出,專門下了旨意這次選秀一切從簡。
在所有秀女中,最引人注目的,當然就是霍家嫡女霍幼絹了。這個傳說中要入宮為貴妃,還引動了德王叛亂的女子,在京城引出了無數閑話之後,最終還是入宮了。
秦諾沿著流光殿東邊的迴廊緩步走著,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遙遙傳來。
東邊的儲秀宮是眾秀女雲集的所在,比起宮中因為小皇子夭折而帶來的沉悶壓抑,這一處宮室充滿了新鮮的活力。
他不禁停下了腳步,她也裡面嗎?正在幹什麼?有沒有想念自己?
“九弟。”身後傳來一聲招呼,秦諾轉頭,是秦勳胖胖的身影。
不知是否錯覺,一段時間沒見,秦勳好像比上次瘦了很多。
原本清秀的輪廓也顯了出來。見著秦諾,笑容依然和煦:“聽說九弟你先我一步入宮,沒想到在這裡見著你。”
耳邊傳來黃鶯兒般婉轉的歌聲,不知道哪個秀女,似乎在院子裡練嗓子。
秦勳聲音頓了頓,笑道:“今年的秀女似乎很不錯嘛,可惜咱們兄弟都是沒份兒了。”
今天幾個人相繼入宮,都是為了一件事。
推辭選秀指側妃。
大週三年一度的選秀,不僅是為了皇帝充實後宮,也會為各宗室王府指人婚配。原本秦勳三人都會被指一兩位側妃庶妃的,考慮到如今宗室凋零的現狀,也許會更多。
但三人相繼入宮,將這份“福利”推辭掉了。
自己是因為實在沒有興趣,秦澤是一心大業,又剛剛與霍氏女定親,而秦勳呢?
秦諾笑了笑:“聽聞七哥近日修身養性,連自己王府後宅的美妾都遣散了不少。”
秦勳嘿嘿笑了兩聲,道:“以前是年輕不懂事,難免荒唐了些,如今都什麼年紀了,還沉迷這些玩意兒,實在丟臉。所以都給了銀子打發了出去。”
“倒是九弟你,身邊沒有一個伺候的,還推拒了今年的指人,難道是對那一位還念念不忘?”他沖著儲秀宮的院牆擠眉弄眼笑道,“美人嘛,都是那麼回事兒,什麼高門貴閥的小姐,一個個勢利得很,只怕還不如普通小門戶的知情識趣,體貼周到。”
原本自己與霍家的婚事已經在京城圈子裡傳來,如今霍幼絹又選擇入宮選秀,京城之內難免議論紛紛,多是指責霍幼絹背信忘義,一女兩嫁的。
他也被人議論了一陣子,但大都將他放在一個受害者的位置,又是一個被美色所惑,卻落得一場空的倒黴備胎。
秦諾不想多說,隨意應付了兩句,就轉身告辭離開了。
看著他的背影,秦勳冷哼了一聲,也領著侍從出了宮門。
上了馬車,行走在官道上,秦勳問道:“已經打聽清楚了?”
侍從躬身低聲道:“屬下已經探聽清楚,裴家小姐確實每隔三五天都要到那裡遊玩。”
秦勳嘴角翹起,事情成敗,在此一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