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是聰明人,其他的事情不必裴某多言。”裴翎一直將秦諾送到了門口,意味深長地笑道,“今日的談話,王爺可多想想,希望日後還有機會與王爺泛舟湖上,共商國事。”
秦諾心事重重地下了船。
看著畫舫重新改道,在湖面上漸行漸遠,最終消失在一片茫茫雨霧之中。
裴翎選擇在最後告訴自己這個訊息,不外乎讓他看清楚自身的弱勢。
他是一個沒有母族可以依仗,也沒有自己勢力的閑散王爺。在即將到來的宮廷巨變中,幾乎等同於一個瞎子聾子!
唯有依賴他,才能在這混亂的局勢中殺出一條光明道來!
船上,裴翎繼續端坐客房內品茶。不多時,藍耳上前稟報:“淳王已經遠離,那人遠遠跟著淳王一小段,確認身份,就離開了。”
“在說什麼人?”旁邊曹琦大惑不解,旋即反應過來:“不會是舒王的人吧?”
裴翎點點頭,伸了個懶腰,笑道:“舒王果然為人縝密。”
舒王秦勳在離開之後,生怕裴翎再繼續見別人,竟然還留下人盯著船隻。而自己主君更讓人納悶了,發現了船隻被人盯梢,竟然也不清理,任其隨意窺視。
曹琦眨了眨眼睛,他有些判斷不出,自家主公到底中意哪一位王爺了。一開始見舒王,裴大將軍表現的好像非常滿意,而之後又見了淳王,甚至提起小姐的婚事,他以為肯定是淳王更讓主君欣賞。
對他的疑惑,裴翎沒有直接回答,反而問道:“你怎麼看?”
“舒王為人圓滑周到,與霍家又有舊怨,而且其為人表面上聰慧,其實不過爾爾。”曹琦品評著秦勳。
便如眼前的派人窺伺,跟蹤淳王,弄這些小手段,自以為聰明,其實蠢的可以。
“若擁立舒王為帝,將來必不會耽誤主公的大事。”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,其實好操縱地很。說道熱切處,曹琦伸手拿起桌上的摺扇,卻沾了一手濕噠噠。
想起這是誰的口水,曹琦動作一僵,面頰抽搐。一邊哀怨地瞪了一眼主公。
裴翎轉過頭,裝作沒看見。
“至於淳王嘛?恰好相反,外表呆笨,實則天性聰慧,年紀幼小就懂得在宮中裝傻,明哲保身,而他對天下之事的見解……”說道關鍵處,曹琦反複斟酌,竟然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。
剛才兩人的對談,曹琦全程敬陪末座,所以從頭聽到尾。秦諾的一些言論,很多都發人深省,讓他有撥雲見日之感,但偏偏隔靴搔癢,又讓人覺得差了點兒什麼。
這便是生在後世資訊時代的好處,對任何歷史規律,早有馬x思等諸多先賢大能幫你總結好了,填鴨式給你灌進去,不想學也得學!
“很有趣是吧?”裴翎笑了起來。
甚至忍不住讓人期待,在這種有趣的想法中,這個大周朝會變成什麼模樣來?
曹琦點點頭,認同了主公的這個形容詞。又說道:“很難相信,一個生長在深宮,孤立無援的皇子,能有這樣深遠的見識。這些年宮中真的無人教導嗎?”
“已經派人徹查過,確實這些年無人接近。”
“這麼說來,主公是打算用淳王爺了?”
“不必著急,按照內宮訊息,皇上還能支撐一段時日,這京城風雲突變,誰知道那一條幼蛟會披荊斬棘,化身真龍呢。”
說話之間,裴翎走出客房,站在船舷之上。朦朧細雨洋洋灑灑,沾濕了烏黑的發絲和淡青的衣衫,更顯得整個人清華無雙,卓爾不群。
他將手中端著的茶杯一掃,內中澄澈的茶水灑落到遙遠的湖面上,泛起點點漣漪。
曹琦跟著走出來。
“舒王過貪,而淳王過柔。確實讓人難以抉擇,其實若非十殿下與霍家糾葛太深,倒不失為一個合適的人選。”曹琦又道。論資質才華,論心性手腕,燕王比這兩人更勝一籌。
提起這件事,又讓裴翎感覺一陣頭疼。“之前的刺殺事件確實查明瞭,是燕王授意?”
“千真萬確。”曹琦回稟道,之前他一直在查詢小樹林裡刺殺裴翎,卻讓秦諾擋災的那次事件的幕後之人,本以為多半是仇怨深重的幾個老對手,沒想到卻是遠在皇陵的燕王的手筆。查明這個結果,他也大吃一驚。
裴翎按住額頭,他實在納悶,自己跟燕王秦澤應該毫無瓜葛才對,為何如此深仇大恨的模樣。
“也許是急著向霍家表忠心也未可知。”曹琦猜測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