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諾完全不看好秦健的謀反之路,尤其聯想到之前霍幼絹指出他們被放棄了。
兩相結合,只怕霍太後和秦聰早就收到密報,逃離了行宮。
甚至更有可能,他們早就知曉秦健要謀反,所以故意將他引來了這裡,給他找個機會,從而趁機將秦健和郭家的勢力一舉拔除。
若真是如此,秦諾遍體生寒,聯想到之前翰林院時間,連續三位史官的離奇身亡,明晃晃的往秦健臉上抽耳光,難道這都是霍太後他們計劃的一部分,刻意刺激秦健,逼他盡快狗急跳牆!甚至還有霍幼絹,婚事的反複和即將入宮為貴妃的訊息。
如此說來,秦健的謀反必定以失敗而告終,那麼瘋狂之下,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呢,如今幾乎全京城所有的宗室都在這裡啊!
自己逃竄,卻將所有宗室留給了一個瘋子!倘若這真是秦聰和霍太後的陰謀,他們性情之冷酷,只怕比秦健更勝一籌。
他不能繼續在這裡了,等到謀反稱帝的美夢破滅,秦健說不定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呢,必須盡快逃走。
秦諾湊近門口,仔細檢視鎖鏈。宮人的大門本來鎖扣就簡陋,秦諾拔下一根簪子,開始試著撥動門鎖。
戳弄了半天,還真被他找到了規律,門鎖這種東西,從古到今都是差不多的內涵。只是門外有巡邏計程車兵,他不敢動作太大。好在這個房間位置偏僻,該用什麼方法把士兵引開呢?秦諾正思量著,卻異變又生。
突然,一隊士兵沖進了院子裡,領頭的那個高聲喝道:“立刻把這個、這個,還有這個房間的人都拖出來!”
隨著他的手指逐一點過,幾個房間的大門被開啟,十幾個錦衣玉帶的身影被粗魯拖拽了出來,集中到院子裡。
有膽小的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,卻被士兵用刀背狠狠敲擊著頭顱和後背,“別吵了!現在是你們向皇上表現忠心的時候了!”
秦諾也是其中之一,被拖到院子中間,他目光掃過,發現被挑選出來的好像都是自家親兄弟,還有幾位宗室裡德高望重的老親王。
壓制下眾人的恐慌,領頭的黑甲士兵轉頭向身邊的胖子問道:“七王爺,人沒挑選錯吧?”
跟著黑甲士兵後頭的秦勳點頭哈腰,“沒錯,是的,是的。”一邊擦了擦冷汗。
“秦勳,你這是怎麼了?跟著這些人同流合汙了嗎?”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王爺立刻發現,秦勳的立場跟自家眾人不一樣。
黑甲士兵冷笑一聲:“七王爺棄暗投明。自然跟你們不一樣。”
旁邊秦勳面色漲得通紅,卻不敢出言說什麼。
老王爺氣得跳腳:“狗賊,皇上待你不薄,你怎可攀附謀反作亂的逆賊。”
秦勳眼中閃過一絲恨意,這幫老不死,有本事去懟秦健啊,沖著自己一個身不由己的人來算什麼本事!
老王爺中氣十足,繼續破口大罵,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。
“你說誰是逆賊?”
老王爺的喝罵聲一頓,轉過頭去,還沒看清楚身後來人面孔,只見一道冷冷的白光閃過。
老王爺頤指氣使的頭顱就離開了身體,咕嚕嚕滾到了地上。
持刀的是個年輕的黑甲校尉,眉目冷峻之極。冷笑了一聲,也不多說,只掃過場內眾多宗室,問道:“還有誰想要說話的?”
庭院裡一片死寂。秦諾看看手起刀落的黑衣將領,又看看向地上坍塌的屍體。一種涼意漫上心頭。
如果他記得沒錯,安王是景耀帝的親哥哥,宮女所出的他完全沒有希望繼承大位,所以也沒有牽扯進之前的四王之亂,景耀帝登基之後,為了表現自己的親情,對僅存的幾個兄弟都頗為恩寵,封賞優厚。這位老王爺平安富貴的一輩子,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不得好死。
短暫的寂靜之後,眾多房間裡傳來驚叫聲,還有激烈的哭嚎,那是安王的親眷子侄在悲慟。雖然被關押在這裡,但眾人真沒有想過,秦健會下手殺害宗室,因為他想要登基皇位,絕對少不了宗室的支援。如今安王的死顯然引爆了眾人的情緒,那是赤,裸裸的恐懼,身家性命都牽系在一個人的喜怒之間的恐懼。
看來亂軍的情勢不太妙啊!秦諾竭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,難道是京城那邊出了變故。
他的猜測沒有錯,啟明宮正殿裡,秦健正如一隻困在鐵籠子裡的猛獸,來回走動著。
原本約定好的今晚開啟北城門的內奸,遲遲不見訊號,他派出的八千精兵還卡在路上,有前來支援的闢東營的大軍,也不見了蹤影,為什麼?
這一次謀反,從一開始就不順利,攻陷溫泉行宮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容易,但是秦聰和霍太後那個妖婦卻不見了身影。他帶著人明明已經將東籬殿團團圍困,想要將那個妖婦拿下,跟那個背信忘義,違背婚約的小賤人一起千刀萬剮,傾瀉他這些年來的憋屈和恨意,偏偏東籬殿突然失火,是秦聰和霍太後,幹脆一把火自盡了嗎?
火勢熄滅之後,他派人搜尋其中,橫七豎八幾十具屍體根本無法辨認是否有秦聰和霍太後。他開始察覺情況不妙,而那個小賤人也一樣,根據侍女的招供,明明應該還在行宮裡,卻怎麼也找不到人。
不用擔心了,這些都是小事,只要他能反攻京城,回到宮中,如今宗室都在他手中,生死不過一句話的事兒,到時候他登上皇位,一呼百應,誰敢不從。只要立刻攻陷京城!
秦健竭力安慰著自己。
終於,傳令士兵急急奔入。“稟報王爺,隨軍的宗室都準備好了。如今三軍齊備,就等待王爺一聲令下,開赴京城了。”
秦健勉強冷靜下來,笑道:“你們幹得很好。立刻將他們帶到軍前,朕今天就要帶著眾位兄弟,一起反攻京城,撥亂反正,清除霍家這些妖孽奸佞,讓我大周天下重歸正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