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躲在這種地方,你是死路一條。”青之川冷笑,“就算沒人發現你,以你現在的傷勢,也必死無疑了。”
“不愧是我的侄女,眼光同我一樣淩厲呢。”
“你還要玩無聊的親情遊戲嗎?”
青之川有些生氣了。
潛淵闔眼,裝出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,不再說了。
青之川的表情愈加凝重。她死死盯著潛淵,繼續追問:“你做出這麼多事是為了什麼?你知道你為同族帶來了怎樣的後果嗎?”
淩穹微微抬眼,嗤笑了一聲,眼神裡滿是不屑。
“真庸俗的問話。”他連連咋舌,彷彿不懂青之川為什麼問出這話,“為什麼?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?把安寧的世界攪成一團亂麻,傾聽哭號和絕望的吶喊——啊,多麼美好!同族?同族又怎麼樣呢?我根本才不介意發出悽然吶喊的是誰。”
他淌滿鮮血的臉露出猙獰的表情,龍鱗隨簌簌落下,青之川徹底被血液包圍。
青之川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,這話讓他膽寒不止。她後退了幾步,卻依舊踩在鮮血之中。
傷口毫無徵兆地再度疼了起來,青之川的心髒也隨之猛跳。
“你是個瘋子,我看出來了。”青之川捂緊傷口,難以置信地看著他,“不可理喻的家夥。”
他大笑起來:“你說出來的話和那家夥——你的父親,我的哥哥——一模一樣。他也說我是個瘋子。但這又如何呢?單憑著愚蠢的善心,能夠行到多遠?”
他眸光一轉,看向青之川頸間的傷口,咧嘴笑了起來,露出森森白齒,駭人不已。
“此身已撐不了多久,我即將死去,但我已見識到了期待已久的混亂,只可惜即將到來的風波,我卻不能再看下去了。”他狂笑起來,笑著笑著忽吐出一口鮮血,“你快要變成蛟龍了吧。別捂著了,你反抗不了的。逆鱗都被我拔掉了,你還能再抵抗多久呢?我每一步都計劃好了,你無法逆轉。現在,你所能做的,只有去尋找不要連累更多人的方法。但我想你應該找不到吧!”
“閉嘴。”
青之川的手瘋狂顫抖,無論如何也不得安寧。
“我倒是想看看,究竟你愚蠢的善良能都抵禦為龍的慾望!”潛淵仍是喋喋不休地說著,“要知道,你也是惡種!”
“閉嘴。”
青之川將太刀推出刀鞘。
“你的笨蛋父親,他就偏生要做個好人。你真以為他敵不過那群陰陽師嗎?才不是呢。他的能力不再我之下,但為什麼比我更短命?想想就知道了,他不想殺人嘛!”
“我說了……閉嘴!”
記憶霎時空白,聒噪的聲音卻是停下了。
青之川回過神,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太刀,手也顫抖得厲害。刀身沾滿鮮血,潛淵的腦袋已被割下,浸在血泊中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奇異的弧度,像是在笑。
天知道這副表情有何用意。
青之川的手顫抖不止,她下意識地有些抗拒眼前之景。但這裡只有她一人,斬下潛淵頭顱的只可能是她。
她有些恍惚,始終不敢相信這一切是她做的。但比起這來,潛淵說過的話讓她更加在意。
日後的風波。變成蛟龍。生而為惡種。
她不知這話是何意思,但隱約之間能感覺到其中的聯系。她總覺得,這些字詞與她有些關系。
汙穢的想法逐漸爬上心間,她不敢再多想,逃一般奔出了巖洞,再度奔入雨幕,逃回了家。
在大門旁,她見到了惠比壽。身材小小的老頭撐著一把巨大的傘,違和感十足,不難引人注目。
青之川下意識地捂住了傷口。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。
“唉,你終於回來了。”
惠比壽邁著小短腿跑來,神情緊張到了極點。他難得有不騎在魚上的時候。
青之川有些心虛,總覺得自己愧對了惠比壽的好意,萬分抱歉地應了聲“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