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笑瀾的臉又泛了紅,他把電腦和板子統統收進地上扔著的書包,甩到自己背上,另一隻手把林佑從地上拽起來,低聲道:“走吧,請你宵夜。”
大庭廣眾之下,林佑一愣,想把手抽回來,卻被拽得更緊了。
兩人別別扭扭出了門,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。
林佑撇撇嘴:“階級敵人。”
餘笑瀾偏頭看他,此刻表情倒是鬆懈了,帶著絲笑意:“公司報銷。”
餘同志在後座很不老實,右手悄悄伸過來勾著林佑的衣擺,過了一會兒,又沿著衣擺慢慢往上,捉住了林佑的左手。
林佑瞥了他一眼,沒有說破。餘笑瀾把玩一會兒他那隻薄薄的手掌,突然將手翻過來,很認真地比了比大小。
“好像是我的比較大?”他說話間又帶著讓人恨得牙癢的輕佻調調,林佑哼了一聲,懶得接茬,倒是司機聽見這曖昧的對話,下意識地看了眼後視鏡。
兩人的手暗中糾纏在一起,面上仍是正襟危坐地各看窗外。
林佑沖黑暗窗影上映出的餘笑瀾翻了個白眼,想起一句話——“男人總是覺得越大越好,除了腫瘤”,又忍不住嗤笑一聲。
餘笑瀾聽見他的笑聲,沒作聲,單是把交疊的手挪開了些,只留小指勾在一起。
林佑扯了扯,沒扯開,對方很執拗地勾著他的小指。
他覺得這把戲很幼稚,但順著手指望上去,卻見餘笑瀾一本正經地對著窗外,可眼神隱約瞟向玻璃窗上兩人的影子。餘小花表情很溫和,眉目舒展,嘴角微微翹起,像一個心滿意足的笑。
他微笑的側影定格在歲月裡,和十年前別無二致。
林佑呆了呆,別過腦袋,不掙紮了。
車停在單行道入口的拐角,兩人一言不發,在清涼的夜風裡一前一後地步行,街道挺空曠,兩側的燈箱和櫥窗投出空落落的白光。
在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下,餘笑瀾停下腳步,無聲地等他上前,然後很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。
旁邊匆匆路過一個加班回家的白領,他瞥了眼兩人交握的手,撇撇嘴,像繞開什麼病毒一樣讓遠了些。
林佑是滿不在乎的,餘笑瀾偏過頭看看那個避之不及的路人,突然露出一個惡趣味的笑,就著這個姿勢低頭,猝不及防地吻住了林佑。
“呸,死基佬。要搞回家搞啊,辣眼睛。”
不遠處有人罵罵咧咧地吐了口唾沫,但林佑聽不清楚。他瞪大了眼,覺得自己一顆衰朽的心髒好像突然被注入了血液,擂鼓一樣跳起來,這響聲蓋過了所有喧嚷,突突地刺激他的耳膜。
餘笑瀾一手和他的十指交纏在一起,騰出另一隻手扶住他的下巴,很仔細地吻著他,動作近乎虔誠,明明佔據主動,可垂下的眼睫微微顫抖,好像在害怕什麼,只有每一次唇齒觸碰才能讓他稍稍安心。
林佑望著對方的模樣,心底一片柔軟,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嘆息,抬手摟住對方的肩背。
頭頂巨大的廣告牌,接觸不良地閃了閃,突然換了顏色。霓虹溫柔的彩光變換交疊在兩人身上,像是九十年代舞廳頂上的球形燈。
餘笑瀾松開他的時候,很親暱地咬了咬他的下唇。林佑剛要咬回去,卻見對方往後一躲,抬起雙手握住他的臉,很認真地望進他的眼睛。
餘笑瀾神色不變,但微微發顫的聲線帶出了他的不安,兩人貼得極近,他小聲說:“我們別鬧了吧。”
林佑鼻子一酸,好像他們之間隔的不是十年,而只是一個鬧別扭的週末。
“我不會讓你難過的,佑佑,”餘笑瀾頓了頓,彷彿很不好意思,最終下定決心一樣,飛快地輕聲道,“我愛你。”
上一次告白像一場眨眼消弭的夜夢,而這一次,戀人真真切切地摟著他,清醒的,帶著熱氣。
真好啊。林佑心想,這樣的好時候,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。
夜風微醺,霓虹閃耀,在夢一樣的場景裡,理智被遠遠拋在腦後,他鬼使神差地點點頭:“……那,我們試試吧。”
餘笑瀾手足無措地眨眨眼,不知該如何反應。
林佑見狀微微笑起來,主動勾住他的脖子,下一秒,就被大力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。骨骼被硌得生疼,可胸膛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,能觸控到對方年輕有力的心跳。
他們擁抱了許久,林佑覺得脖子上突然一涼,有一點錯覺般的濕意,他驚訝道:“你哭了?”
“……空調水。”餘笑瀾的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裡,說話甕聲甕氣,“宵夜想吃什麼,包子還是關東煮?”
林佑拿耳朵蹭蹭他有些紮手的黑發,低低笑了一聲:“關東煮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
為了壓字數申榜單,最近可能會降低更新頻率,到下週四恢複正常哦小天使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