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也好,他想,像只被雨打濕的蝴蝶,只能暫避在他的手心裡。
——豔遇之所以為豔遇,只因發生在模糊神智的黑夜裡,一到早上往往原形必露。
【小蘭:謝謝你好心收留,我還有事先走了。另,借了五百塊,下次加利息還你。】
餘笑瀾在高層公寓裡捏著紙條徹底暴走。對方甚至寫錯了他的名字!他越想越悲憤,心知林佑還沒走遠,一把抓起車鑰匙就沖下樓。
旋風一樣刮過旋轉門,他站在清晨空無一人的街心愣了愣,拔腿左拐,往地鐵站跑去。
而林佑,此時正在右側的街對面——他換回昨晚的舊衣服,拿個破塑膠袋兜著錢包手機和五百塊,溜溜達達地往自己的貧民窟走去。
屋裡空蕩蕩,陳胖子出門鍛煉去了——死胖子最近新交了個女朋友,正琢磨著減肥呢。
矮桌上擱著一碗涼粥,下面壓的紙條皺巴巴,展開一看,字跡和主人一樣別扭:粥給你留的,電腦修好了。
林佑一翻,果然那堆死宅雜志下面是他黑屏一週的破筆記本,徹底修好不說,連存稿都沒丟一張。
陳胖子這是愧疚了。五大三粗的陳胖子,內心住著個死傲嬌。
林佑稀裡馬虎把粥一喝,從塑膠兜裡抽出兩張毛爺爺,在紙條上補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:水電。
他最近窮得叮當響,雜費全是陳胖子墊的。胖子大概是可憐他,連泡麵也不許他吃了,每天變著法子留下點冷飯冷菜。
“其實還是泡麵的味道好。”小沒良心的林佑嘟囔一句,點點兜裡剩下的三百塊,他仰頭一算,覺得大約剛好,便換了套幹淨衣服,轉身出門。
流年不利,拐過街角,他一眼就瞥見個熟悉的影子。
不是別人,站在路邊面色猙獰目露兇光的那位,正是昨天“500買他風流一夜”的餘笑瀾同志。林佑連個磕絆都不打,趁對方還沒注意這裡,拔腿就往回走。
他低頭走得飛快,沒看到單行道上拐出一輛黑色的轎車。
車速不快,堪堪在他膝蓋前剎住,他只是懶懶看了一眼,倒是司機又驚又怒,探出腦袋怒罵:“幹你娘……”
髒話飆了一半強行剎住,司機一臉便秘地把後半句憋了回去。
陰影裡制止他的那個人,推開後車門,長腿一跨走下來。
四十許年紀,保養得當,腕上一隻白金錶殼,精英人士的通用打扮。唯獨長相與眾不同——發是少年白,五官很深邃,搭配起來,有點混血的感覺,是一副叫人過目難忘的好模樣。
林佑愕然,及至定睛一看,突然汗毛倒豎,內心臥槽一聲,扭頭就想跑。
那白發男子見狀,三兩步越過車頭,一把拽住了林佑的肩膀,強行把人轉過身來。
林佑硬著頭皮抬眼,只見那人面色沉沉,原本就陰鷙的長相顯得更加冷硬,嘴角緊抿看不出情緒。
“小佑?”
林佑沒回答,垂下眼打量自己的腳尖。
那人只穿件襯衫,肌肉在薄衣料下緊繃起來,手指下了狠勁,低聲道:“說話。”
林佑輕蔑一笑,一言不發地開始掙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