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你也不會。”我笑了起來。“不過……”
“沒想到居然能在蘇州見到箬掌門,失敬失敬!”
爽朗男聲穿堂而來,我側身看去,果然是那群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的唐門弟子。北堂因為我對他說的話被打斷,似乎有點不滿,杯子重重落回桌面,聲音突兀刺耳。
其間一位領頭師兄似的少年人起身抱拳,我略略避開一禮,看了眼一臉冷漠的北堂,只得對那唐門弟子道。
“在下已經不做青城掌門許多日子了,這位唐門的少俠不必如此客氣。”
兩邊人客套了幾句,我覺著那弟子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,隔著大半個客棧前廳說話實在沒意思,我索性讓他直說。
他皺了皺眉頭,猶豫了再猶豫,最後面帶不忍語斷三分,看得我都替他著急。
“想來您還不知……竹林箬氏近日被滅門一事……”
我霍然起身。腦子裡已經一片漿糊。
下一瞬,星鬱握住我的手,從我身後走出,緩緩道。“這……不大可能吧。我剛同雲意從家裡出來。”
“這位是……”那弟子看我。而我依舊愣在原地,腦子裡都是的,想閉上眼睛冷靜的消化這件事情。卻毫無作用,依舊是心亂。
我該難過麼?雖掛了個父系一族的名頭,可我與他們卻是從未見過。所以,似乎連憤恨都是不該有的。
可我為何會這般慌亂呢。
我想,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還真是不少,多年不曾說起的人,剛同別人談上一句,下一刻便會知道他們更多的訊息。且,還不是什麼好訊息。
恍惚了片刻,北堂已經同他們介紹了自己的“身份”,因著人多口雜,又邀他們去雅間落座詳談。
雕花木門關好,為首的唐門弟子簡單說明瞭情況。
大概是這樣,正道聯盟追蹤到獨孤伽辰和沈虹練的動向,正巧消失在蜀中……
我抬了眼皮掃過這一行人,從他們不自在的反應看出,大約我又是一副青城掌門的樣子了。
因著青城掌門,也就是我剛卸任不久,青城還是一片混亂,追捕他們的活計就交給了唐門,就在他們幾波人手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搜查後,終於發現了他們。
探子尾隨他們進了竹林,隨即發訊號召集大批人馬,然而來時卻已遲了一步……
那片竹林正是箬氏一族所在。
因著獨孤伽辰重傷又中毒,而箬氏……醫毒雙絕。
北堂突然拍了桌子起身,掌力震碎一排杯碗。面目猙獰,怒極也是恨極。
唐門弟子悶聲不語,大抵是真的覺得這位箬氏嫡系長子箬雲端是因為被滅門而憤怒。
然而我卻不知,他到底是演的恨,替我恨,還是……恨獨孤伽辰的活。
獨孤伽辰因何去尋竹林箬氏?還不是因為中毒?而那毒……又是誰給他下的。
幸而……我苦笑搖頭,心下黯然。
幸而我爹孃種種早已是前人往事,否則,身為他們的女兒,我又該如何?
屋子門窗緊閉,似乎連空氣都不再流通,我卻在深吸了一大口氣後問道。
“何以見得,這事真的是沈虹練他們做下的?”
周圍人越發的靜了,其中一個唐門弟子語帶不滿。“箬掌門這話的意思,還是我們唐門汙衊那妖女不成?”
“不敢當少俠所言掌門二字。”我瞥他一眼。“只不過進了林子的也不止他們,就算是有人不甘我箬雲意臨危卸了擔子,要逼著我去追殺沈虹練,那也得拿出證據來。我箬雲意,絕不給人當槍使。”
話說的很死,話裡的意思已經不大對勁了。
任誰都聽的出來。
然而這樣的態度對我絲毫好處沒有,我也知道。
“堂妹此話何意。”北堂緊握著我手腕,回過身來看著我。眯著那雙狡黠的狐貍眼。
可我並不看他,仍是盯著為首的唐門弟子。
“我同獨孤伽辰有血海深仇,可是我始終不欠她沈虹練什麼。現在獨孤伽辰重傷,只能是沈虹練殺人可是……她明知道竹林箬氏是我什麼人,她怎麼可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