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說了一句話,讓自家二弟子重新建造一個與天道宗門派一模一樣的模型,然後再在模型上面改造,直到模型改造完全沒有問題的時候,他就同意陸遊真人改造整個天道宗門派建築,包括山門的護山大陣。
結果……
柳夕暗嘆一聲,上一次見到二師兄時,已經是五十三年前了,正好是二師兄信心滿滿的拍著胸脯接受師尊考驗的那一刻。
然後……然後直到柳夕來到這方末法世界,都沒有再見到把自己關在洞府裡瞎捉摸的二師兄。
天道宗傳承已經超過了十萬年,每一代都有驚才絕豔的前輩修士對門派駐地最佳化和改造。這麼多年累積下來,天道宗門派駐地早就已經複雜到和周天星辰有的一拼。
僅僅是複製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天道宗門派駐地模型出來,也足以讓二師兄陸遊閉關百年不止。
看到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,柳夕不由得想起了二師兄陸遊,也不知道他從洞府裡出來沒有。
估計是沒有的。
他們的師尊,堂堂的天道宗宗主,整個修道界修為和地位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。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修士,該是何等的老奸巨猾?
三個字概括:心特髒。
陸遊真人生性嚴肅認真,凡事追求極致,往往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了大量的時間。比如下棋,他一定要下到天下無敵手的境界;種花,一定要種出早已經滅絕的兩度生滅花;彈琴,至少要超過號稱琴聖的妙音宗宗主……
總之,陸遊真人的愛好廣泛,見一樣愛一樣。就連又一次下山歷練,見到一個小鎮死了老人,孝子孝女們哭喪,他竟然也感興趣。非要覺得老人的兒女們哭的不好,一定要自己親自示範該怎麼哭……結果被老人的兒女們提著扁擔鋤頭追了好幾條街。
也因為如此,陸遊真人明明修道天賦絕佳,尤其是對禁制和陣法的天賦更是千年難得一見。但修行三百餘年,才勉強晉入元嬰期。
好在,七大弟子中還有柳夕這個萬年金丹墊底,他也不算最丟人。
柳夕表示:這不是重點。
重點是陸遊的修煉進度嚴重浪費了他驚人的天賦,整個修道界都在替他惋惜不已,陸遊真人自個兒卻樂在其中。
於是天道宗宗主用這麼一個激將法,就輕而易舉的將心性不定的陸遊拴在了宗門之內,一栓就是幾十上百年。每日都在研究宗門內成千上萬的禁制和陣法,不僅要複制,還要想著破解或者增加禁制與陣法之間的契合度。
可以想象,一旦陸遊真人破關而出時,天道宗就會出現一位整個修道界都稀有的禁制宗師和陣法宗師。
無論從哪方面來說,天道宗都大賺特賺。
柳夕嘆息了一聲,回過神來,面上露出一絲苦笑。也不知道最近為什麼,老是輕易的想起在修道世界時的事和人。
難道,自己也會想家嗎?柳夕心裡有些不高興。
灰月老和尚盯著她靠在玻璃茶幾上的鞋尖,心裡也很不高興。柳夕和秋長生剛從外面回來,腳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,弄髒了潔淨無瑕的玻璃茶幾。
灰月老和尚眼角微微抽搐,沒有拿念珠的右手手指微微顫動,恨不得俯身下去,擦幹淨柳夕鞋尖弄髒的玻璃。
他面上露出微笑,很好的剋制住了心裡的沖動,沒有真的沖上去擦玻璃。
但灰月的神情,如何逃得過一直注視著他的柳夕?
柳夕嘴角微微一勾,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受到什麼程度?
柳夕伸手從衣兜裡摸出一把瓜子,隨手拍在玻璃茶幾上,笑道:“長老,要不先吃點瓜子?”
看到瓜子在光滑茶幾上到處擴散,雜亂無章淩亂至極,就彷彿二八佳人絕美的臉蛋上,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斑……
灰月老和尚兩道眉毛瞬間糾結起來,這次不僅右手手指顫抖了一下,就連拿著左手的手指也跟著顫了起來。
顯然,他很想不管不顧的將茶幾上淩亂的爪子收起來,至少找個盤子裝起來,爪子的頭和尾分開擺放才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