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在每次他換藥的時候,除了不斷從他額間落下的汗水,和被這汗水打濕的半邊衣裳,時刻提醒著江焱,眼前這個男人此時所承受的痛苦……
在他臉上,江焱甚至看不到一絲的表情……
那一刻莫瑾萱的指甲深深掐進肉裡,她對自己說,莫瑾萱你真的是沒有心的……
所以在那麼久之後的現在,你終於發現,現在的小叔,根本無法自己進食了嗎!
莫瑾萱努力讓自己,自然的從江焱手中接過另一個飯盒,在江焱看過來的時候,雖然只是一眼,卻讓莫瑾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……
但江焱最終還是沒有拒絕,任由莫瑾萱將飯盒從他手裡接過。
因為他一直都知道,眼前這個女孩兒對秦落是不同的……
飯盒裡的粥熬的極好,在開啟的一瞬間,一種淡淡的輕香,縈繞在莫瑾萱的鼻間經久不散……
“這粥熬的不錯……”那一刻莫瑾萱彎著眼睛,盡量讓自己笑的自然……
“如果你喜歡,下次讓他們多熬一點”小叔在說話時,語氣裡一如既往的溫和……
“好啊…”莫瑾萱‘愉悅’的應到……
莫瑾萱將粥端起來,試了試溫度,才將勺子遞到小叔面前……
而秦落沒有拒絕……
從那天起,莫瑾萱每天都會陪在小叔身邊,除了他換藥的時候……
因為莫瑾萱害怕,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崩潰,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,就只剩下不在他面前哭……
那些日子裡,莫瑾萱陪小叔走過了很多地方,中午的時候她會陪小叔去曬太陽……
當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,好像會驅走身體裡的每一寸嚴寒,而莫瑾萱喜歡這種感覺……
過往的行人的目光,總會不自覺的留在小叔身上,但當他們略過小叔包裹嚴實的雙手時,目光裡總會不自覺的出現幾分惋惜……
也許他們覺得,如此芝蘭玉樹般的一個人,不應當有這樣的瑕疵……
當枯葉飄落莫瑾萱在頭上時,她看到小叔伸出的手,又放下……
當時小叔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落寞哀傷,深深刺痛了莫瑾萱的眼……
莫瑾萱蹲下來,仰望著小叔完美無暇的臉,陽光照在他的臉上,讓他此時看起來有一種病態的白……
眼角的淚痣有一種妖異的哀傷,從前小叔的光華太過耀眼,以至於很多時候,莫瑾萱好像都霧濛濛的看不清他的臉……
而此時當所有光華褪去,小叔眼底的哀傷,似乎有一種勾魂攝魄的嬌媚……
莫瑾萱不自覺的想起一首詩“美人倩兮,巧笑嫣然……”
那一刻莫瑾萱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,才會在如此哀傷的時刻,這樣不著邊際的走神……
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,小叔就那樣任由她看著,不躲不避,只是他蒼白的臉色,卻隱隱的泛著紅光……
莫瑾萱才猛然回過神來,然而她卻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不變的說:“你知道從小到大,我最驕傲的事是什麼嗎?
那就是我的小叔叫秦落!
從小到大,我小叔在我心中都是無所不能,我一直相信在這個世界上,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打敗他的。
所以無論是什麼……”
那一刻莫瑾萱低下頭,將臉頰輕輕放在小叔纏滿紗布的手上,一滴眼淚落在紗布之上,很快就消失不見……
那一刻秦落感覺莫瑾萱眼角的淚水,隔著層層的紗布,燙傷了的是他的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