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把姜希福帶回來以後,他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,只知道裴慈心把她安置在下人房裡,他怕裴慈心多心,便沒有細問,後來即使偶爾想起姜希福,但也因為裴慈心的緣故而從來沒有追問過或關心過她的近況,日子一年一年地過去,他也就慢慢淡忘了姜希福。
記憶之中,姜希福是個瘦瘦小小的蒼白少女,眼神憂鬱愁苦,然而面前這個女子臉蛋清秀俏麗,膚色健康紅潤,雖然身上穿著粗布衣,但是大袖細腰的布袍完全勾勒出她玲瓏豐滿的身經,她已經不再是單薄瘦小的少女,而是一個足以誘惑男人動情的甜美女子了。
三年來對她不聞不問,再看見她,他心中有些內疚。
“這些年你好嗎?”
他脫口問,忽然想到這句問候似乎來得太遲了點。
姜希福心跳得厲害,三年了,她終於又再看見他,心中唯一的、日思夜想了三年的男人。
“奴婢很好。”
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把他的臉孔深深印在腦海裡了,沒擔到這三年來墨驍變得更加成熟,再一次徹底折了她的心。
“你不是今天就應該走了嗎?為什麼還在這裡?”墨驍深深看了她一眼。
“奴婢……不走。”她輕輕搖頭。
“以你的條件應該很容易被買走,難道沒有人買你嗎?”他不相信今天前來買奴的那麼多豪門富戶沒有一家選中她。
“奴婢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,主上,讓奴婢留下來服侍您,還有服侍老夫人和小姐。”姜希福柔聲請求。
墨驍很欣慰他救的是懂得感恩圖報的人,但是他這一生扶危濟困都是順情而作,從來就不是要人報恩。
“你應該已經知道,如今的墨府已經不同以往了,我已自顧不暇,養不起奴僕,我不是不明白你想報恩的心意,只是……這樣會讓我們彼此連累。”
他凝視著她的雙眸,坦然說道。
“奴婢留下來絕對不會連累主上,奴婢這條命是主上的,不能再去服侍別人!”姜希福的聲音執著而堅毅。
她這樣的反應和眼神讓墨驍覺得像極了墨虎,他相信如果有一天他把墨虎賣了,或者丟棄到了千裡之外,墨虎就算歷盡千辛萬苦也會想辦法回到他身邊,而眼前的姜希福同樣也給了他這樣的感覺。
他很清楚,這種感覺叫做“忠心”。
“你實在太死心眼了。”
他苦笑了笑,心裡倒是一陣暖融融的。
“主上眼前有難,奴婢就是死也不離開您半步!”她的神色理智而堅定。
墨驍怔住,姜希福這樣的神情他並不是第一次看見,那年在齊家莊時,為了跟他走,她連自刎這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,而現在的眼神就跟那時候一模一樣。
三年其實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,但是她的執著和倔強一點都沒有變。
“你又用死來威脅我,真是個難纏的丫頭。”墨驍無奈地搖頭笑嘆,“算了,既然死也不能讓你改變心意,你就留下來吧。府裡的僕婢一下子都走光,老夫人和我們兄妹一時間也無法適應,現在多你一個人吃飯還不算問題,至於以後會怎麼樣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
姜希福的眼裡露出欣喜的神色,笑意漾上了她的唇角。
“主上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,一定餓了吧?老夫人和小姐應該也都餓了,奴婢剛剛煎了一些餅,還煮了一鍋湯,將就著吃一點吧?”
她提起護在懷中的食盒,望著他盈盈一笑。
墨驍受到感動又覺得慚愧,他自小被服侍慣了,從來只知道被人服侍是理所當然的事,此刻才深深明白沒有了奴婢,他們就像廢人一樣無用。
“哥,你看見什麼了嗎?墨虎吠的是人還是鬼呀?”
聽見墨梅在屋裡的叫喚聲,墨驍笑了一笑,對姜希福說:“進來吧。”
姜希福含笑點頭,此時她的心情異常歡悅,唇邊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。
一進屋,姜希福就直接走到老夫人榻前磕頭請安,然後又轉向一旁的墨梅和墨杏問了一聲安。
“驍兒,府裡的僕婢不是都遣散光了嗎?”
老夫人沒有想到家裡還有一個婢女在,詫異地坐起身,細細看著姜希福。
“母親,她姓姜,名字叫希福,她堅持留下來不肯走。”墨驍淡笑道。
“奴婢希福願意留下來服侍老夫人,還有公子和小姐。”姜希福真心誠意地說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