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仁笑而不語,朝身後一個衙役使了個眼色。那衙役立即把官府腰牌拿了出來,舉到高昌眼前。
高昌經歷過的事兒多,見此並沒有多慌張,彎腰朝肖仁抱拳,笑呵呵道:“原來是官爺,官爺這是作何……”
“作何?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,你眼裡可還有王法?來人,把他們幾個都抓起來,帶到衙門交給大人審問。”肖仁一改之前閑散,聲音眼神陡然淩厲起來,手中摺扇“啪”的一聲合攏,凜然如判官。
高昌神色大變,趕緊賠笑:“官爺您誤會了!她爹欠了我銀子,沒錢還便將女兒賣給我,您看這上面的手印……”
“不是,官爺您別聽他的!我爹被他們騙進賭坊,識破他們奸計後寧可撞牆而死也不願拿我抵債,根本不曾按過手印!那賣身契是假的,官員您替我做主啊!”布衣姑娘哭著跪了下去,砰砰砰對著肖仁磕頭,沒幾下額頭就紅了。
肖仁不為所動,卻抬手製止高昌開口,側身對衙役們道:“先都抓起來,是真是假交由大人定奪。”
“是!”四個衙役齊聲應道,跟著都將大刀插回腰間刀鞘,掏了繩索出來,走向高昌幾人。
高 昌身後幾個手下全都看向他,彷彿只要他一聲令下,他們便會對衙役們拳腳相向。高昌則看向肖仁,見他從容篤定,咬咬牙,主動將手伸了出去,口中笑呵呵地道: “誤會誤會,一場誤會,既然官爺懷疑我們,那我們就跟官爺去衙門走一趟罷,相信青天老爺不會冤枉我等。”真要反抗,他們五人肯定能將衙役們打趴下,可真打 了,罪名也就落實了,他可沒有那麼蠢。
四個衙役把五男一女帶走了,等他們走遠,肖仁這才朗聲對周圍圍觀的百姓道:“咱們知縣大人 聽聞此地有惡霸,特意派我等來為民除害,各位以前如果有什麼冤屈,不妨趁此機會告到衙門去,知縣大人一定會替你們做主。如果你們忌憚高昌不敢出頭,錯過這 次機會,以後恐怕就只能繼續忍氣吞聲了,告辭。”穿過人群,瀟灑離去。
百姓們面面相覷,跟著鬧哄哄地散了,不到半個時辰,高昌被抓一事便在附近幾個村落傳了開來,然後黃昏之前,已有十來戶人家跪到了衙門,紅著眼睛求知縣大人做主,有的只會哭,有的則請了證人。
有些事情其實不用審也能看出來真假,肖知縣心中有數,先命師爺替他們寫了狀紙,次日早上升堂審案,外有人證物證,內有高昌一個手下主動坦白求饒,高昌強佔民女騙人錢財逼人喪命等罪名落實,十惡不赦,暫且關押大牢,秋後問斬。
簡簡單單幾句話,就替百姓們解決了一個惡霸,百姓們唏噓著離去,爭相傳誦知縣大人美名。
肖知縣聽說後很高興,賞了兒子十兩銀。
肖仁那個心酸啊,展懷春住個尼姑庵都隨手給了主持五十兩,他做了這麼大的好事,才只拿十兩賞錢,不行,他得跟展懷春邀功去!
說走就走,這邊高昌剛關進死牢,肖仁便上了馬車趕去尼姑庵了。
肖仁來的快,阿榆剛擺好碗筷,他就熟門熟路跑過來了。
桌子上只有兩個人的午飯。
“施主你用我的吧,我不餓。”阿榆乖乖站到一旁,指著自己還沒動過的那份道。廚房現在肯定沒飯了,她不能讓施主的朋友餓肚子啊,幸好屋裡還有糕點可以填肚子。
肖仁哪裡好意思吃她的,掃一眼裡屋櫃子,笑道:“你吃你吃,我路上已經吃過了。”
他笑容溫和,跟初見時一樣,阿榆不由自主看向展懷春胸口,總覺得這位施主不像是會那樣欺負人的。
展懷春早把她心思摸透了,沉著臉道:“我跟他有話要說,你回自己房間用,一會兒記得過來收拾東西。”
阿榆剛要點頭,肖仁看不下去了,“你這是做什麼?咱們有事可以飯後再說,人家小師父飯都端到這裡了,再端回去多麻煩?”不贊成地瞪了展懷春一眼,跟著朝阿榆使眼色,示意她坐下用飯。
展懷春冷笑,抬眼看阿榆。
阿榆當然怕他,感激地朝肖仁點點頭,乖乖端著東西走了。
她這麼聽話,展懷春嘴角翹了起來。
“你怎麼還是這副臭脾氣?”小尼姑走後,肖仁去裡面翻了一包肉幹,拎到桌子上跟展懷春一起吃。
展懷春沒接這話,問他:“事情辦的怎麼樣了?”
肖仁得意地笑,看著外面道:“活該他倒黴,昨天搶人被我撞見,現在人已經關到大牢裡了。怎麼?他那些手下沒有給老鴇遞信兒?”
“樹倒猢猻散,高昌進去了,他們跟他撇清關系還來不及,哪裡會想到一個老尼姑?”展懷春面露諷刺,諷刺高昌也諷刺肖仁,“你說要救小尼姑的,想到什麼法子沒?”
肖仁尷尬地摸摸鼻子,好在路上真琢磨過了,壓低聲音道:“一個女流之輩,如今靠山沒了,咱們威脅她放人如何?只放兩個幹淨的,剩下的咱們就不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