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頭朝下捶在地面上,雙腿跪下,就這樣,維持著一個古怪的姿勢,死了。
身體裡,還不斷有蟲子爬出來。
巫醫紛紛躲避,根本不敢上前。
乘星抱著孩子的屍身,猛地轉身就走,卻突然被一柄利劍架在了脖子上。
賀琅突然發難,從甲兵手中奪過兵刃,挾持了乘星。乘星連遭變故,即便再堅強,也沒有想到形勢會突然逆轉。
乘星受制,甲兵無一敢動。
蘇朝朝穿過林立的甲兵,慢慢走過去,牽住了賀琅的手。
乘星瞳孔微縮,嫉恨羨慕的看著兩人交握的手。
乘星冷笑一聲,閉上眼睛:“你動手吧。我夫君和孩子都已經沒了,活在這世上,也是徒增痛苦。”
蘇朝朝慢慢道:“夫人何必如此?說到底,您和幗輪城主,也不過是一路人。他如今死了,您就是明月城的城主。您想要多少夫郎沒有?管他什麼瀟灑的、俊朗的,統統都收入您的石榴帳下。至於孩子,您若是喜歡,盡管收養幾個來逗樂。人麼,大抵都是惜命的。”
蘇朝朝也是在賭,乘星剛才首先避開了幗輪的屍身,這說明,她對幗輪也未必有那麼深刻的感情。
乘星道:“我和幗輪數十年的夫妻情誼,豈是你們能理解的?”
賀琅刀鋒往前,乘星脖頸受涼,猛然一驚,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。
賀琅輕笑一聲:“夫人既然不怕死,就命令甲兵捉拿我夫妻二人。也好,讓我們和夫人同歸於盡。”
蘇朝朝婦唱夫隨:“只不過,人自然是活著才能擁有一切。您大難不死,正該享受這接下來的後福了。”
乘星頓了許久,才終於出聲:“你們夫妻的感情,真令人羨慕。”
她和幗輪,這一生,不過是演了一場相敬如賓的笑話罷了。
幗輪大權在握,她只能由他。她畢竟是先城主之女,幗輪可以胡鬧,卻還要做出些情深姿態。
如今回頭想想,簡直令人作嘔!
賀琅和蘇朝朝在沙漠中前行了兩日,在第三日的黎明時分,終於和急忙尋來的賀盈一行回合。
一路行色匆匆,半路上,蘇朝朝就有些不爽利。眼看就要病了,賀琅心疼,不捨得離開半步。
蘇朝朝窩在床沿裡,胡亂伸手推他:“你先回京吧。這一路跟出來,胡鬧的還不夠?京中怎能無人坐鎮?皇後陛下都偷偷跑了,成什麼樣子?”
賀琅不肯走。
蘇朝朝就要起身,快馬加鞭趕回京城。
賀琅心疼她,哪裡肯讓她這麼趕路?
如此,拗不過她,只好先行快馬趕回京城,佈置一切。剛分別開,就每日一封書信,到了蘇朝朝手中。
兩個月後,離京祈福的皇後娘娘終於回到了京城。
賀琅牽著小皇子的手,站在皇城的光影下,朝她伸出了另一隻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