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朝朝這麼退了幾步,恰好退出了她鞭子的範圍。
阿依勃然大怒:“小賤人!看你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心煩!本來也想著不必浪費,可現在看來,帶你回去,也和魚兒那小賤人一樣,是個禍害!”
蘇朝朝跑不過她的快馬,雖然有幾下手腳,也不是這蠻橫婆娘的對手,連忙叫道:“阿依,你是娘子的貼身護衛,娘子和雷天功今夜大事,雖是談和聯姻,也未必不會生變。你怎敢出逃,把娘子獨自扔在野宮之中?”
阿依握緊鞭子,又松開,在手心轉了轉,有些底氣不足:“你少危言聳聽!娘子身邊有燕郎和玉郎在,能有什麼事?”
蘇朝朝冷笑一聲:“那你又可知,燕郎是個用毒高手?”
阿依呸了一聲:“死到臨頭,還在拖延時間?”
蘇朝朝語速越來越快:“燕郎的手腕處,是不是有一條青筋?那就是他試毒不慎,中毒之後留下的後遺症,每到風雨天,就會疼痛難忍。”
這些,自然都是小八告訴她的。男人固然深情,但也薄情——他已決心奪權放棄沙娘子,諸如此類的絕密內情,寧可在孤長黑夜難眠難安時透露給蘇朝朝,也不肯透露給已經身中奇毒的沙娘子。
阿依眼神飄忽震驚,底氣也越來越弱:“你是怎麼知道的?不,燕郎精通醫術,會用一點毒也不奇怪……”
“他手上戴的鹿皮手套,可是用毒高手才會用的。”蘇朝朝又是一聲冷笑。“阿依,你和娘子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?我若是你,就會快些回去。就怕,娘子早就著了燕玉二人的道了!你若說他對娘子沒有歹心,為何偏偏要隱瞞自己會用毒?自來藥毒不分家,他會醫術,也會用毒,不也是尋常?為何偏偏要瞞著娘子呢?”
蘇朝朝點到即止,不必再細說。
阿依雖然跋扈了些,但不算蠢到家。有些事,只是從未想過,一旦被人點破,自己就能從以往細節之中發現許多端倪。
她頓了片刻,很快就回過神來,鞭子一甩,又抽了蘇朝朝一鞭:“你,跟我走!”
蘇朝朝:……
這就是跟她過不去了是不是?
阿依牽過她的駱駝,在囊袋裡摸出銀票細軟,臉色大喜。她見機倒快,眼看沙娘子被人所制,她以前仗著沙娘子寵愛,又樹敵良多,現在回去,絕對討不了好。
倒不如趁機跑了。更別提,蘇朝朝還帶了這麼多銀錢,倒是意外之喜。
蘇朝朝苦著臉:“你既然不回野宮,這些銀錢也都給你。我們都是女子,你也不必為難我了,放我走吧。”
阿依拿鞭子纏住她的手,扔上駱駝背,哼聲道:“放了你?若是沙娘子追來,抓到了你,你這女子,口舌鋒利,再說我如何背主叛逃,沙娘子豈能饒得了我?更別說,到了明月城,拿了你還能賣上一筆錢呢。這明月城和我們野宮可不一樣,你這樣容貌的女子,最是討喜。說不定還能拿你進獻給城主。到時,你就過上好日子了,可別忘了我的大恩大德。”
阿依大笑幾聲,翻身上馬,牽著駱駝就走。
黃沙無垠,蘇朝朝豈肯真被她拿住?真要去了什麼明月城,又不知道是什麼處境。於是咬咬牙,滾身下馬,起身就往回跑。
野宮突然起了大火,半邊天煙火朦朧,連此處的黃沙都被映的通紅。火勢又兇又快,阿依明顯怔了一怔,接著更兇惡的來追蘇朝朝。
鞭子甩落在地,揚起一片黃沙。蘇朝朝急亂之間,什麼也看不清了,恍惚間似乎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不遠處快馬驚塵,逆光而來。
蘇朝朝瘋了一樣朝他跑過去,還沒幾步,腳下被鞭子纏住,整個人都紮進了沙塵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