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馮婆,人我只是借去用用,完好無損。我難道不知道她是小八爺的人,怎麼敢刁難她?”
馮婆渾濁的眼珠冒出精光:“老婆子我還是大娘子留下的老人呢,阿依姑娘還不是說打暈就打暈了?阿依姑娘,老婆子奉勸你一句,做人要厚道些,你平生不做善事,心量又狹窄,原本還有些福氣,再這樣鬧下去,小心無子送終,孤苦一生。”
她已經給達晨縫好了傷口,一根足足有成人手臂那麼粗的骨頭被取了出來,半截都是血淋淋的。
馮婆搖搖頭:“阿依,人是救不活了。但老婆子能讓他走的體面點。他的婆子和孩子呢?”
阿依面色不太好看,沒吭聲,馮婆轉臉去看魚兒。
魚兒手臂上長長一條傷口,是失血過多疼暈過去了。
馮婆給她上了藥,達晨突然意識回籠,嘶啞的喊:“魚兒,魚兒……”
馮婆道:“既然他要死了,就讓他們自己說說話吧。”
阿依雖然不喜,但心裡亂糟糟的,又是自幼相伴的人,轉身先出去了。
馮婆戒備的把蘇朝朝帶到身邊,離阿依挺遠。
阿依這時候也沒心思管他們了。
蘇朝朝突然小聲道:“我看見了,魚兒撞過去的時候,達晨的腿突然被石頭打中,他站不穩了,才會摔到了獸骨山上。”
馮婆眼中精光閃爍:“魚兒是個苦命的姑娘。她丈夫的死,達晨也有份。”
蘇朝朝慢慢道:“有一次小八醉酒,不知說了句什麼,現在想想,好像是在叫魚兒?”
蘇朝朝說了假話。她聞到了小八身上一股淡淡的粉香,今日才知道,是魚兒身上的。
馮婆輕輕的哼了一聲:“小姑娘,小八要保你,特意叫我老婆子過來。除了阿依這個混不吝的,其他的人都看我是大娘子身邊的人,給我幾分面子。這是他的好意。你只管受著就是,不要節外生枝。你要是自己惹禍,我保不住你,小八可也不會怪我什麼。”
蘇朝朝輕輕搖頭:“我只是沒有想到。”
當晚,小八酒氣熏天的回來,不知馮婆跟他說了什麼,小八進來的時候,眼神冰冷,整個人都像浸過冰水一樣。
蘇朝朝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。
小八挪開目光,避在風口處:“不要管閑事,我說過,會送你走,我的承諾有效。”
蘇朝朝道:“你幫過我。”
她接著道:“我會一些廚藝,我可以去廚下。就當做是你救我的回報。”
小八很意外,他點頭同意了。
達晨是沙娘子的親信,他動這麼大手腳,就是要讓他死於“意外”,安插人進廚下。但那兩個十分機警,膳房裡的人都是他們的親信,要在膳房動手腳並不容易。
倘若是有人,能去牽制住其他人的注意……
小八深深的倒吸一口冷氣。
蘇朝朝睡下以後,他才走出門去,對門口的馮婆道:“馮婆,我還以為,能保下趙蘇,至少,我還有一點地方,是幹淨的。其實,早就黑透了。”
馮婆用沒牙的嘴磨著麻糖,嗤笑一聲:“什麼幹淨,什麼是黑?你自己心裡想做什麼,就做什麼,管世道說的什麼黑與白?若不是他們殺了你師傅和大娘子,控制了小貍,何必這麼麻煩。”
小八嘴角無意識的彎了彎:“不過,小貍我可救不回來了。今後這野宮,就真的歸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