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外又調了面,做了些鹹口的脆煎餅,燉了些野菜粥,吃的時候,上面撒上些肉沫和芝麻,鹹香撲鼻。
小八本來是睡不著,折騰她起來,最後又吃了兩大碗。小八體弱,吃了這麼多脾胃脹的難受,這下是真的睡不成了,揪著蘇朝朝一起出去消食。
蘇朝朝哈欠連天的跟在他身後,月色很淺,但照在黃沙上,就變亮了許多。月夜下,兩個人的影子一樣的孤寂。
小八默默走著,因為身體的雙重不適,微微佝僂著,在沙塵上留下清淺的腳印。
蘇朝朝跟在後面,突然一陣邪風吹來,小八下意識的拿衣袖擋住了她的臉。
“回去吧。”
風吹來極冷,蘇朝朝抖了好幾下,還沒說話,小八就先開口,率先往院子中走。
不知為何,身陷囹圄的蘇朝朝突然覺得,自己和這小八,也算是相依為命、同病相憐了。
這銷沙窟是她的囚牢,未必就不是小八的囚牢。
這幾日也算和小八相安無事。小八養傷,蘇朝朝做飯,無事的時候看些醫術,這天小八自己出去了大半個時辰,叫阿依留在這裡“陪”她。
蘇朝朝知道,阿依實則是過來看守,另一方面,也防著芒谷以前的舊部,來找她麻煩。
二人說了些閑話,小八拖著一個大木頭箱子回來了。
阿依見他回來,急忙走了。
蘇朝朝也知道,阿依雖然是個侍女,卻是沙娘子的心腹。阿依很看不起她,甚至,也看不起小八。
這就有些微妙了。侍女們,影射的都是主子的態度。
她不信小八這樣內慧於心的人會看不出來。可還是兢兢業業的為沙娘子去送死。
情之一事,也實難言說,看小八那上趕著的德行,就怕為沙娘子送死都輪不到他呢!
木箱上的紅漆都已經脫落了,但木頭是好木頭,裡面的東西還是好好存放著。小八看著木箱上面的銅鎖發了好一會兒愣,才捏起一塊石頭,將鎖砸了,露出裡面的一整塊油布。
看見油布,小七也很是愣了一下,然後按著額頭苦笑起來。
“……這真是……賊心不死,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啊……”
蘇朝朝湊過來,好奇道:“這箱子怎麼了?”
小八搖搖頭,揭開油布,示意她自己看。
油布裹的很嚴實,箱子雖然有些壞了,但裡面的東西,依然是完好無損。有色彩鮮豔、栩栩如生的小麵人,一對男童女童。有一對金絲草編成的草帽風鈴,下面掛著兩個拳頭大的銅鈴鐺。有一把牛角梳,梳子卻從中折斷。有一隻紫竹製成的笛子,上面掛著一個瑩潤的玉葫蘆……
甚至還有幾個蘇朝朝以前見過的發條小鴨子,工藝精細,只要擰緊小鴨子肚子上的發條,小鴨子就會自己向前跑了。
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,應有盡有。
蘇朝朝都不必猜一下,也知道,這一箱子大概都是要送給沙娘子的。
至於後來為什麼,又沒送出去,也不用猜了。
小八似是和她說話,又似乎自言自語:“三年前我曾回過一次中原,那一路行色匆匆,也攢了這一箱子小玩意。不過,回來的時候,就送不出去了。”
“走之前,她還是我的未婚妻。等我回來時,她已經身懷有孕了……”小八捏緊了手中的銅鈴,強壓下心頭的酸楚、不捨,還有屈辱。
那兩個男子站在她身後,她面上春情煥發,撫著尚未隆起的小腹告訴他。她已經有了孩子,她才知道,對他只是兄妹之情,並非男女之愛……
“狗屁!”小八呸了一口,慢慢道:“可不知道為何,那孩子就沒了。這之後兩年多,她也不曾有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