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琅挽起龍袍長袖,細心的解開頭發,已經拿掉了金冠:“什麼亂七八糟的?想來,你是今日做了皇後,高興的胡說八道了。”
蘇朝朝道:“三千煩惱絲,掉光了,還不是無憂無慮?”
她又去拆金釵,賀琅幫著搭把手,卻細心留意她神色。
自他表露野心開始,似乎從沒與蘇朝朝細談過。這種有意無意的忽視掉她,原以為是對她的一種保護。可如今已經站在了這個位置,之前那種種保護,便顯得虛偽了。
無論蘇朝朝知情與否,李螢已經狼狽退位,沈思永也已假死遠走,還帶走了原本應當是皇子的李溶。
若是沈思永知曉,今日他賀琅登基,蘇朝朝冊後,該如何想?
賀琅本不是思慮這些瑣事的人,可眼下卻不由得百轉千回。
蘇朝朝沒說過不願意,可也沒說過願意。到底是願不願意做這個皇後呢?
但凡哪個女子,能坐這個位置,都該高興了。可蘇朝朝也不是別人。
正想著,蘇朝朝輕“呀”了一聲,原來被扯斷了幾根頭發。她扭過來,星眸中流光點點,言語卻纏綿如春水一樣溫柔:“你去歇著吧。”
賀琅看她的眼神,她眼裡別無一物,只有心疼。
賀琅彎下腰,對上她瀲灩水眸:“怎麼了?”
蘇朝朝扯了扯他的衣裳:“你這衣裳不沉嗎?雖然好看,還是換身輕便的吧。這一連半個月,都沒睡一個長覺。換了衣裳,好好歇一歇。等過了今日,以後肯定還要繁忙一陣。”
賀琅被她“疼”著,一顆心都要化了。
這小姑娘,怎麼這麼會疼人呢?
怪不得軍中那些糙漢,常常說,男人在外面再辛苦再累,只要回到家裡有一碗溫茶,有一兩聲噓寒問暖,那什麼樣艱苦的打拼都是值了。
還真是,誠不欺我。
只不過,他這不小心打拼下來的功業,似乎大了點?
他在瞧蘇朝朝,覺得自己這皇後越發光彩照人,眸光如含著千江之水,神光奕奕,叫人不敢多看。蘇朝朝被他半擁半護在懷中,拆著金釵,心裡卻也有幾分不真實。
她開玩笑呢,說他這皇帝大約是史書上也沒有記載的俊雅,心裡卻忍不住的昕悅:這麼好的人,今後正是她的夫君,在萬世矚目的時刻,能隨口便說出一世承諾。
蘇朝朝想說自己不稀罕,但女孩兒家心裡頭盡管是飄飄然。最後卸了釵環,脫了鳳袍,似乎是她主動湊過去,舔了賀琅嘴角一下。
蘇朝朝軟在榻上,懶洋洋的,身下是價值連城的鳳袍龍袞,金線銀絲硌在柔軟肌膚上,有些密密麻麻的痛癢。賀琅一翻身,就撈起她來,趴在他身上:“睡一會兒。”
蘇朝朝張了張嘴:“龍袍……”
話都沒說完,二人相擁,沉沉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