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起來,一腳踩在一個美人光滑的腳踝上,還壞心的碾了碾。這美人原本熟睡,此刻也醒了,臉色扭曲著不敢出聲。
“陛下可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?”崔菩提深吸口氣,沉聲問道。
李螢目光劃過她缺失的手臂。崔菩提是故意的,若是殘缺一臂,好歹遮掩一二。她偏偏命人把所有的左袖都給剪了,明明白白的昭示——她沒了左臂。
李螢打了個呵欠:“該上早朝了是嗎?來人,更衣。”
崔菩提氣的牙根發緊:“陛下可知自己在做什麼?可知荒唐二字,是怎麼寫的!”
李螢轉身,白衣散開,裸露出緊實的腹部肌膚:“荒唐嗎?醒談天下事,醉臥美人膝,這不是天下人都向往的極樂嗎?”
說完,他大搖大擺的,真往前朝去了。
床上這幾個女子也醒來了,裹著衣裳跪在一邊。
崔菩提一眼掃過去,倒有兩個面熟的。
自然都是有幾分先皇後的神韻。自從祭天出事,玉華宮也不去了,回宮之後,李螢在她床前衣不解帶的照看了三日,也不知她到底是哪句話惹著了李螢,李螢拂袖而去,隨後便漸漸荒唐起來。
幾個女子團團跪著,都嚇的不成樣子,唯獨有個黃裳女子,還敢覷看崔菩提。
崔菩提皺了皺眉,玉指一指:“出來。”
那女子低下頭,慢慢往前一步。
崔菩提問了幾句,籍貫年齡,冷笑一聲:“既然陛下心愛,就讓本宮做個好人,都封為采女吧。”
眾女如獲大赦,各自垂頭謝恩。只有那黃裳女子眼神滴溜溜的轉動,似乎仍有不忿。
崔菩提也懶得與她們計較,等步出宮門,才恍然覺得,那黃衣女子,也有幾分熟稔。
那性情,可不正像從前的她?芳華少艾,從未步入過宮門的崔菩提啊。
賀琅快步進屋,蘇朝朝正陪著兒子說話。小滿三個月以前,那是懶的不像話。這百日一過,似乎變了一個人,每日都精力旺盛,這會兒了還不肯睡,非要拉著蘇朝朝“說話”。
他一個奶娃娃,哪裡會說話,就是纏著蘇朝朝,愛聽他娘親的聲音。娘親一說話,特別是加上他的名字,比如小滿今日好乖,小滿叫娘,他就高興的直拍手。一不說了,就扁扁嘴要哭。換了別人這樣哄著都不行,特別是晚上,只肯跟著蘇朝朝一個人。這從前最好帶的小娃娃,現在可最粘人了。
蘇朝朝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煩,看見小滿粉嫩的笑臉,心都要化了。
賀琅抱著孩子,小滿扭了一下身子,兩只短短胖胖的手臂摟著了自家爹爹的脖子。
“朝朝,我要出去一趟。恐怕要有些時日。”
蘇朝朝頷首,彷彿他說的是明日吃什麼一樣簡單。“那你要早些回來,我和小滿都在等你。”
賀琅沉聲道:“這莊子原先改建過,這房間下面,就是地道,裡面有米糧,夠吃半年之久。若是有緊急之事,會讓沈渠護送易容而成的‘你’離開。沈渠是你貼身護衛,外面也有人接應,別人不會起疑。你和孩子先躲在密室,等我們回來接你。”
蘇朝朝頓了頓:“那你要多派些人手,接應沈渠。”
賀琅點頭:“自然。到時候賀盈會帶一隊人,在密室裡保護你們。你放心,安心的留在裡面等我。”
蘇朝朝乖巧的點點頭。
她願與他同生共死,但絕不願成為他的軟肋。
賀琅本想連夜就走,可看她這乖巧萬分的模樣,心下又不捨起來,沉吟片刻,還是和她說了幾句:
“崔靈老將軍昨夜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