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到京郊,前方塵土飛揚,沈渠神色凝重,見到馬車也顧不上下馬,吩咐杜子騰快行。自己拉馬掉頭,與馬車並駕。
蘇朝朝掀開車簾,路邊一叢野草突兀的立在黃土之中,她忽而一陣煩躁,憂慮之情驟然而生,深吸幾口氣,一顆心仍舊落不到實處。
蘇朝朝問:“沈渠,你匆匆過來,是京中有事嗎?”
還不等沈渠回答,賀琅便輕喝一聲。“沈渠,過來。”
沈渠也不敢貿然回話,畢竟,唯一不知道蘇朝朝當日所中之毒有多兇險的,恐怕也只有她自己。
若是激憤之下,有什麼閃失,侯爺非得活扒了她。
可蘇朝朝已有預感。
他們都在外面,京中……就只有皇後。
“皇後殿下可好?”
沈渠斟酌言辭,開口道:“皇後娘娘身子不太好。已經脫離危險了,郡主,您別太擔憂。”
蘇朝朝捏緊了衣袖,京城已經近在眼前,事已至此,木已成舟,她擔憂又有何用?
進宮之後,才知道情況遠比她預想的“最壞”還要壞。
沈思永是脫離危險,可已經成型的孩子是的確保不住了。人搬到了偏殿,四周都用青幔遮光,不過兩日而已,屋子裡濃厚的藥味壓的人透不過氣。她昏昏沉沉的,只看了她一眼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就沉沉睡去。
大皇子咿咿呀呀的找“母後”,乳母奶孃使出渾身解數哄著,各自惶恐不安。海月早回來了,殿中侍奉的除了兩個絕無問題的,其他的都下了牢獄。
蘇朝朝抱過小奶團,無聲拍哄,她近來要服藥,也不常進宮,可這孩子天生親她,哼唧著往她懷裡鑽,總算安靜下來。蘇朝朝心中泛酸,眼淚卻流不出來。
“怎麼回事?”
一開口,聲音沙啞尖刻,蘇朝朝自己都嚇了一大跳。
她只是看著,就這般難受。這一日一夜,沈思永又是怎麼熬過來的?
這宮裡全是她的人,可連一個她的親人都沒有。
海月道:“是昨日晚間。小殿下有些發熱,哭著要殿下抱著睡,乳孃奶孃都哄不了。殿下只好自己哄著。用過膳,小殿下哭的更厲害了,乳母說是吃的多了,不好克化,帶出去消消食。”
海月眼眶通紅,說到一半,噗通跪下了。
“主子受難,我無顏面再見陛下皇後……”
蘇朝朝深吸口氣,面色蒼白,但神色已如常沉凝。
“你先起來,接著說。”
海月道:“娘娘擔心小殿下,就拿了披風出去尋,也順道散散步。卻沒有這麼巧的,到了禦花園,小殿下趴在假山上,就要摔下去,娘娘顧不上叫人,去搶住小殿下,肚子卻撞在石頭上……之後,就不好了。”
蘇朝朝聽到細處,周身血冷。
皇後殿中的人,都是仔細審查的,不止有皇後,還有陛下,就連賀琅也分外留意,怎麼還讓這些人給滲了進來?
海月懊悔不已:“我也知道,這絕不是偶然。當日看著小皇子的乳母和宮女,已經關起來了。還未細審。太醫說,娘娘月份已足,撞的這一下,原本是不打緊。可娘娘産下的……是個死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