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潛不善言辭,更不沾酒,被勸了好幾次,都不開口。
賈瑾鴻回到自己坐席,忽而一指魏潛身邊的小童。
“你來,給魏公子斟酒。”
小童純文嚇了一跳,忙過去斟了一杯。
魏潛再次推辭。
賈瑾鴻忽而道:“你倒的酒不好。魏公子都生氣了,自己下去領罰吧。”
純文噗通一聲跪下,目露恐懼,牙齒顫抖,卻不敢出聲求饒。
賀琅彎了彎唇角:這區區一個安縣“名士”,比他宣平侯治下還嚴?
蘇朝朝抬頭,賀盈正蹲在屋簷上:這可不是?誰家能慣得出賀盈這樣的丫頭?
純文一跪,魏潛再不諳世事也懂了,臉皮泛出難堪的紅色,舉起酒杯一飲而盡。
“賈先生,酒很好。”
賈瑾鴻笑道:“魏公子好品味。這可是陳年佳釀,我們安縣本地的特産,雪蜜。”
魏潛神色有異,張了張嘴,又憋了回去,再次開口,才道:“在下聽說,雪蜜這酒,十幾年前就已經斷了。無人再會釀了。”
賈瑾鴻更加得意:“是。所以,這酒,在安縣,在這世上都已經是孤品了。喝一壇少一壇。不過,今日只要諸位盡興而已,來,蘇老爺,魏公子請。”
蘇朝朝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,賀琅會意,放下酒樽,先給蘇朝朝剝了一隻鵪鶉蛋。
蘇朝朝小聲道:“剛送來的這壺酒,氣味有異。”
“是什麼?”
蘇朝朝:“迷藥。”
賀琅略施小計,酒水全兜在了衣袖裡,讓賈瑾鴻“親眼”看著他連喝三杯之後,賀琅便“酒力不濟”,先與蘇朝朝回房了。
蘇朝朝一回房,便聞到香爐裡除了沉香木的香氣,也摻了迷香。二人自然十分配合,一會兒就被“迷暈”了。
蘇朝朝這幾日早憋壞了,悶在賀琅懷裡,細聲細氣道:“這賈瑾鴻到底要做什麼?喪期宴飲,他這功名也不想要了。”
賀琅道:“興許,他就是不想要了呢?”
賀琅查到的多,卻偏偏不肯直白的告訴蘇朝朝,說了幾處疑點,讓她自己去猜。蘇朝朝抓心撓腮,琢磨著還覺得十分有意思。
“這賈瑾鴻不能人道,根本就不能有孕。”
蘇朝朝愣了一會兒:“那小賈夫人的身孕……是怎麼來的?”
賀琅見她猜入了迷,本想直接將答案告訴她的,又收回去了。
“給你個提示,賈瑾鴻一日三次讓人去請平安脈,還在府裡養了好幾個産婆,是真心想要保住這胎的。”
“這麼想要這孩子?自己又不能生,”蘇朝朝琢磨片刻:“難道,這孩子和賈瑾鴻還有什麼關聯?”
她想破頭也想不出來,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,突然聽見前院一聲尖叫。接著四下腳步聲喧然而起,人聲嘩然,火把光影崇崇,賈府裡的人全都驚動起來了。
他二人“中”了迷香,倒是不急著起來。想來賀盈和杜子騰還有車夫也是如此。因此,這喧嘩深夜,只有他們五人“人事不知”。、
蘇朝朝翻了個身,把一隻腳擱在賀琅身上。她睡覺不老實,總喜歡壓著他,賀琅也不在意,給她揉著腳心。這裡有個xue位,照素和所說,常給她按摩活絡,對身體極好。
“今日上山累嗎?賀盈說,你想去觀音廟?”
蘇朝朝聲音悶悶的:“你去過了,我去做什麼?”
她突然轉過身,手臂緊緊環在賀琅脖子上。
“賀琅,我有你就夠了。”
假如人一生不能盡善盡美,假如她遇見賀琅,必須要有一個缺憾,她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