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說話可算話?”
她忍著劇痛爬過來,揪著蘇朝朝的裙擺:“夫人,求您救我,救我……”
賀琅神色冷淡:“方才你沒有對她動手,這便算是本侯對你最大的仁慈。”
主事娘子勉強撐起身子,撕下裙擺一角,便沾著地上的鮮血手書供狀。
主事者正是柴玉明。
她名姚姬,家道中落後流落江湖,也有幾分不錯的武藝,原本江湖闖蕩,也算自在。十年前,卻遇見了柴玉明。柴玉明有些才學,又深知女子心思,騙得她身子之後,卻將人放在了赤金閣做舞姬,當做自己的耳目。
她雖然有些本事,可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柴玉明搶回去撫養,這就是她的軟肋。她毫無辦法,只能聽命於柴玉明。
“這幾年,他讓我殺了不少人,其中有一個是陽湖首富,偽裝成山匪劫殺。這些錢財都成了他囊中之物,還有一個是清平先生,我也不知道,他為何讓我誘殺一個隱居的儒士。”
供狀已經一清二楚,賀琅示意杜子騰將人帶下去。
“本侯一言九鼎。”
姚姬垂淚道謝,被杜子騰拖了下去。
天邊雷聲隱隱,一道閃電如銀蛇一般從烏雲中湧出,從東邊天一直遊走到了西邊,最後歸寂墨雲之中。
轟隆!雷聲如裂谷,雨水傾盆而下。
畫舫上很快積了薄薄的一層水,將方才的血水,沖刷幹淨。
賀琅負手站著:“看來,今日是遊不成湖了。”
蘇朝朝忍住了沒糊他一臉。
什麼遊湖?什麼陽湖遊玩散心?
他分明就是早就打定主意,拿下陽湖這個縣丞。
“這刺殺……”蘇朝朝摸摸鼻子,也太小兒科了。“是誰的主意?”
“自然是想要我死,可又不太瞭解的人。”
這柴玉明是沈相心腹,他乃寒門子,從科舉入仕都是沈相一手提拔。這次麼,沈相自然不會如此冒失,不過是賀琅安插在他身邊的人給了他些許暗示,賀琅又確實不曾帶著護衛,隨行只有一名車夫,一名侍女賀盈),一名呆頭呆腦的侍衛杜子騰),還有一個身嬌體弱?)的賀候夫人。這豈非是天賜良機?
賀琅動他,也是一個警示。
因為陽湖,是天子暗中屯兵之所。
賀琅不禁覺得好笑——堂堂天子,卻要在此處蓄養一支忠於自己的軍兵。
罷了,就讓他蹦躂幾日吧。
賀候遇刺,朝野轟然。
沈相臉色發白,金殿上一見桎梏隨身的罪犯柴玉明就跪下了:“是老臣教徒無方,才教出了這樣一個逆徒。是老臣考校不嚴,竟然親手養出了一條朝廷蛀蟲!求陛下降罪。”
李螢自然不會降罪,勸慰了幾句,什麼有才者易得,德才兼備者稀有。固窮者眾,富貴不淫者罕有等等。但舉薦過這樣的大貪,已是極大的汙點,明春的科舉,沈相是萬萬不能再主持了。
陛下親審,柴玉明不過一地方小官,哪來的包天狗膽,竟敢行刺手握軍政大權的賀候?
柴玉明雙目通紅,口稱是賀琅掌握了他侵吞田地的證據,才起了殺心。再要細問,便咬舌自盡,血灑金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