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先帝去世之後,摘星塔便閑置下來,素和久不出門,與軟禁宮中無疑。聽聞,陛下也正有意,將摘星塔劃給欽天監觀測天象。
這國師一職,遲早也要撤了。
李螢翻了幾頁奏摺,聽內侍來報,宣平侯夫人去了摘星塔。
李螢手指攥緊,指節微微發白,神色卻一如往常:“她去摘星塔做什麼?”
內侍一愣:“國師不喜人伺候,奴才也不知道啊。”
豈止是不喜奴才伺候,就連派去的金甲衛,也被素和弄暈,原樣送回來了。
“算了。你下去吧。”
李螢擺了擺手,揉了揉眉心,再無心批閱奏摺。
素和有些意外,蘇朝朝更是意外。
因為素和正在收拾行禮,殿中長年不滅的陽火爐已經滅了,四處收拾的幹幹淨淨,火盆中塵煙捲起,只要素和一走,這摘星塔就再也沒有昔日國師素和的半點影子了;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“我打算明日就走,去找李順,以後我們兩個糟老頭子相依為命。還以為,見不了你一面了。”
蘇朝朝伸出手,露出小半截胳膊。
素和嘆了口氣,伸手搭脈,半晌神情微微一鬆:“好了。”
蘇朝朝恨不得踹他一腳:這人果然也是知情的。
“什麼好了?”
素和又搖頭嘆氣:“憑你的機敏,應該早就發現的。看來,你對賀琅還真是深信不疑。”
蘇朝朝用那“補藥”已經許久,若不是深信賀琅,從無見疑,怎麼會到現在才起了疑心?
素和也不瞞她,實話實說:“你喝的根本不是什麼補湯,而是解毒的湯藥。這湯藥是我親自配的,既要滋養,又要能拔出餘毒,還要不苦,可廢了許多功夫。偏偏,賀琅根本不願意讓你知道,當做補湯藥膳給你服用。”
蘇朝朝很是驚訝,收回手,覺得手腕處微微顫抖。她不禁反手握住,安定自己浮動的心。
“我是什麼時候中毒了?怎麼會不知道?”
素和道:“是那馮悉年。你應該也知道,他已經身故了。賀琅動怒,殃及他家人,他悔恨不已,吞金自盡了。”
至於賀琅對付那馮悉年後人的手段,就不必詳述了。
他只要想想,若不是他和李順起了疑心,這孩子就不在人世了,就覺得後怕。那馮悉年為的什麼要加害這個孩子,都不足以原諒!
“成親之前你就中毒了,他用的慢性毒藥,尋常大夫難以察覺。等我和李順發覺時,毒藥已經行至血脈,須得慢慢拔出,不能急躁,也有許多東西,是要忌口。也不知賀琅怎麼哄住了你,竟然叫你這個小饞貓這麼就都沒察覺。”
怎麼哄住?自然是日夜都將她安頓妥當,他公務繁忙之餘,卻還要自己親自安排她的膳食,又不叫她發覺。蘇朝朝不禁有些心疼,她是他的家人,卻不能給他一個清閑安寧的家,反而要叫他為自己受累……
可若只是拔毒,又何須這樣千辛萬苦的瞞著她?
蘇朝朝眸中微涼,聲音顫抖:“我還會有孩子嗎?”
這才是他們千辛萬苦要瞞著她的。
素和摸摸光滑的腦袋,俊美的臉上有些茫然,他還真沒料到蘇朝朝連這都能想到。可也瞞不下去了:“發覺你中毒時,雖然表面沒有什麼,實則已經十分危險,任何一點相剋的東西都會要了你的命,只能用重藥。這藥物大涼,對子嗣不利。是賀琅同意的。朝朝兒,比起你的性命,子嗣真的不算什麼。眼下也只剩下幾幅藥,等餘毒拔清之後,再細細調養,遲早會有孩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