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,沈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便因病出城休養,一直到沈譽離世,她都隱匿了痕跡。
十月初,已故恭懿太子生忌,聖上感念兄弟情誼,悲念傷懷,命禮部擬旨,追封恭懿太子為永寧王。
十月初九日,大吉大利,諸事皆宜。
淩晨時分,沈元清與前來換崗的同僚交接,預備回去,恰好聽見禁軍的幾個同仁在商議今日的巡防章程。
今日……再過幾個時辰,天色微亮,就是宣平侯賀琅與衡陽郡主大婚。聽說,宣平侯極其的寶貝郡主,在兩府之間的大道上擺滿了木芙蓉,雖未曾錦緞滿京華,但聽說——這花素來是衡陽郡主喜愛的。
沈元清淡淡一笑,揖手道:“明日盛事,不如沈某也去當個差。”
那禁軍守備自然求之不得,又道:“可是你才休沐,又在宮中接連當值三十多個時辰,也沒休息,明日街上想必熱鬧非凡,能撐得住嗎?”
“正好去湊個熱鬧。若能沾點喜氣,沒準兒今年沈某也能娶上嬌妻。”
諸人鬨然大笑:“你是堂堂沈相府的公子,還愁此事?只怕是你要求太高,非要挑個百中無一的,這才和我們一起打光棍!”
沈元清翹唇而笑,清姿疏朗。
他從不求什麼百中無一,只是……求一個普通的女子,也這樣難。
清晨一大早,蘇朝朝便被從床上拔了起來,接著便是淨面、梳妝,將近快一個時辰,才齊整了。嫁衣層層疊疊穿在身上,足足有十餘層;絲綢輕薄,雖然穿著繁複,但並不十分熱。
這時候,就知道婚期定在十月的好處了,早起不算冷,穿的多也不太熱。若是尋常,動一動非得出一身汗,多美麗的新嫁娘臉上浮著一層汗,混著厚厚的白粉和胭脂,都不會多可人了。
秦嬤嬤滿意的打量,又再次正了正衣裳,接著請動老王妃,親手給她戴上鳳冠。
這鳳冠是赤金打造,通體都是明豔的金色,只在前面鑲了一個小兒拳頭大的紫色寶石。雖然是足金,卻十分輕薄精細,並不沉重;金冠下面垂落下一串串如柳枝一般的金葉子,左右各有六根,走動間金葉子叮當作響,悅耳動聽。
老壽王妃望著這盛裝打扮的少女,竟然遲疑了一下。
秦嬤嬤把金冠給她,是想讓她親手給孩子戴上。
可她……從前對這孩子有過算計,再者,她半生凋零,喪夫喪子,過的不算幸福。
“沈渠,你去請老齊王妃……”她雖然不喜歡那個老太婆,可她兒子生的多,還有五六個女兒,整日裡晃晃悠悠,無憂無慮的,給這孩子添個福氣,夠好了。齊王府離這裡不過兩條街,時辰也來得及。
蘇朝朝微微傾身,跪在這頭發花白的老人面前:“祖母,您給我戴吧。”
老壽王妃眼中泛出水光,顫顫巍巍的給她戴上,忍不住斥責道:“你這孩子,就是任性……”
末了,又道:“今後嫁人,不比在家中,若是有人敢覬覦賀琅,你要心狠手辣,切不可像以前那樣心軟。”
蘇朝朝乖巧的應聲:“祖母,我知道了。要是誰敢,我一定殺雞儆猴,讓她們以後看見賀琅都躲的遠遠的。”
秦嬤嬤一臉菜色,阻攔不及。她昨晚教了大半夜的女子三從四德,恭順良善,就這樣被老王妃一句話給打回原形了?
“這才是我們壽王府的小姑娘。若他敢對你不好,你也打一頓,叫他老老實實服服帖帖。”
蘇朝朝吐了吐舌頭:她也打不過啊!沈渠他們幾個加起來,也未必能打得過賀大侯爺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