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於來找他做什麼,一路上,都沒有想好。
“想吃點什麼?”
驛丞本就是卯足了勁兒討好,這地方雖小,卻有不少吃的。
“廚房裡溫了雞湯,還是熱的,我去端一點過來。”
她頭昏昏的,聽著就覺得油膩:“有面嗎?我想吃點冷的。”
賀琅一聽便知道她要吃的是冷麵,以前蘇朝朝給他做過。煮熟的龍須面過冷水泡涼,放進大碗裡,拌上調好的醬汁和爽口的黃瓜絲,吃起來是不錯。
可她要吃,一點要放不少辣椒油。
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呢。
“那就少吃一點,再喝一點雞湯。”
蘇朝朝還是不怎麼想喝雞湯,可還是點點頭,乖巧聽話。
賀琅看她趴在被褥上,寬大的衣袍裡嬌小玲瓏,好像一隻手就能掐在懷裡,捧在手心裡。他倒想起一句詩,掌上明珠憐不得。
他難免又心疼:以往不管什麼時候,哪怕是吃飽了,再端來吃食,她都要啃上一口。就因為這樁事,她連吃貨的本性都壓抑了。
面做的不錯,蘇朝朝面前只有小半碗,她幾口吃完了,巴巴的看著賀琅。
賀琅把雞湯一推:“喝點湯。”
蘇朝朝揭開一看,上面一點油花都沒有,還放了幾根白玉菇,嘗了一口,溫熱入喉,也不油膩,便乖乖的喝光了。
“賀琅,我想吃麵。”
賀琅見不得她這眼神,素來堅定的意志又搖晃撼動,又撥了一小碗給她。
“吃吧。”
吃過面,蘇朝朝靠在床欄上,看著跳動的燭火。
外面,風雨聲,雷聲間夾,依舊沒有停歇。
“你同誰一起過來的?”
燭火猛地一跳。
蘇朝朝老老實實的趴著,小聲道:“沈渠。”
“她人呢?”賀琅眯了眯眼。這丫頭膽子肥了,這樣的天氣,敢一個人騎馬追出這麼遠!“你這完全就是胡鬧!若是出了什麼事呢?”
蘇朝朝趴在錦被上,眼皮子直往下沉,含糊道:“我小時候就是滿天下跑的野丫頭,沒理由現在大了,還不如以前了。”
“這如何一樣?”賀琅見她不知悔改,實在氣惱。“你身邊有的是人,你若叫沈渠,她會不聽你的嗎?你若再敢胡鬧,我便把沈渠這幾個全都換走,都安進我的人。”
蘇朝朝轉過臉,隨口道:“我們都要退親了,你管不著我。”
賀琅伸出手,掰過她的臉:“誰說要退親了?無理取鬧。”
蘇朝朝明知自己無理,可又氣他一聲不吭就走,想了半天不知怎麼和他理論——畢竟,理都在人家那邊。
“你,你收了玉佩!我說退親,你就真把東西收了,還,還一聲不吭就走,你就不怕你回來,我已經嫁人了嗎?”
她的確有過這個念頭,想趁他不在京中,將自己嫁了,斷絕了二人的關系。這也不過是她這幾日胡思亂想的無數念頭中的一個。更多的,還是心疼和不捨。
小小年紀的賀琅,因為沒了山一樣的父親,多吃了多少苦。她要是真的一輩子不見他,又怎麼捨得?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。
賀琅一凜眉:“誰收了玉佩?昨夜,我已將東西送回南家的別院了。你真以為南家那點手段能攔得住我?我早知道你藏在那裡。我不過心疼你,怕你心緒激動,不願意見我,才忍住了沒去找你,好讓你疏散幾日。你還想嫁人?”
他臉色越來越不好,惡狠狠的盯著她,最後咬牙擠出一句:“你嫁給誰,我也會搶回來。不過是一個搶占人婦的惡名,本侯怕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