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朝朝抓住他的手,唐硯動了動唇,始終不成語調。
唐鎮看向她,讓她開口,蘇朝朝仍舊遲疑。李晏是自盡的,這該告訴他嗎?她說,想和他葬在一處,她即便死了,也還是想著他,又該讓他知曉嗎?
“公主說,她說……”
唐硯眼中迸發出無限神采,喃喃低語:“公……主……”
他的手無力垂落,面上卻仍舊帶著和煦的輕笑。
蘇朝朝擦幹眼淚,慢慢出了房門,突然眼前一黑,一個身形壯闊的黑衣人抓住唐鎮,狠狠的扇了幾個耳光。
唐鎮唯恐傷到蘇朝朝,勉力護著她,生生受了。
“逆子!好了,現在你如願了,你哥哥已經被你活活剋死,從今以後,你的世子之位,是穩如泰山,再也不會有人跟你搶了。”
唐鎮擦幹眼角血跡,將蘇朝朝牽到一邊:“你先回去吧。你這幾天神思恍惚,也不好過。”
蘇朝朝離開後,還聽到唐鎮壓抑而深沉的控訴:
“父親眼裡,兒子就是這樣目光短淺之人?這世子之位,又算什麼?只不過,是我的,我自然拿回來。我沒在意過,兄長也沒在意過。您死了一個兒子,不是還有我?說起來,這府裡最該傷心的,是我。您還有一個‘真愛之人’,還有我這個不疼愛的兒子,您還有親人啊。我啊,從母親去世之後,卻只有兄長這一個親人而已。”
“混賬!我是你爹,那是你繼母……”
唐鎮哈哈大笑:“你算個狗屁的爹!兄長的喪事,我會一力操辦,您若還有精力懷疑我,不如去和‘真愛’抓緊時間,再生一個寶貝兒子好了。”
這幾日的光景,漫長勝過幾年。
蘇朝朝回到別院時,南耘雪和雅爾守在院子裡。雅爾一臉嫌棄的剝著花生,南耘雪抱著一個大缽盆,裡面盛著紅豆糯米飯,放上臘腸片、臘肉丁,老南瓜和黃瓜片蒸熟的,拌上花生和芝麻辣椒油一拌,便開始大快朵頤。
看到蘇朝朝過來,南耘雪有點不太自在,差點沒被花生嗆到。
“表妹回來了……那我得快點吃。”
“怎麼了?”蘇朝朝問。
“得收拾幹淨啊。我的郡主表妹啊,你該不會以為,瞞住賀琅是那麼容易的事吧?我這次跟隨父親進京,就是個錯誤!大錯特錯!原本以為可以見識一下京都風情,結識一下美貌多情的小姐姐,我在江南還聽說,京城裡還有藍眼睛的美人呢!沒想到,這番出來,還得爬得了院牆,掃的了尾巴,實在是十八般武藝都修煉到家了……”
這家夥吃的滿嘴流油,語速飛快,就連缽盆裡的飯都很快見了底。
雅爾由衷的誇贊:“南大公子,您真是天賦異稟。說這麼多話的同時,還能吃這麼多飯。”
“那是,表妹你吃嗎?”
蘇朝朝望著他捧過來的缽盆,裡面紅紅的,搖了搖頭。
雅爾嘆了口氣。
沈渠也嘆了口氣。
南耘雪也跟著嘆了口氣,欲言又止,眼睜睜看著蘇朝朝回了房。
沈渠問:“南大公子有什麼事嗎?”
南耘雪猛搖頭:“沒有,沒有,就是看你們家郡主還是沒什麼精神啊。”
晚間,南起鳳從城裡趕回來,帶來一個意料之外的訊息。
宣平侯賀琅,明日一早就要出城,遠赴邊疆。
“高昌國國師政布突然發難,趁五王子不在王庭,將高昌國主亂刃砍殺在王座之上,隨後從後宮抱了個不足周歲的幼兒,立為國主。五王子被逼無奈,只好聯絡各部討伐政布。政布自然敗了,可有訊息稱,他逃到了高昌與大周的邊境山上。”
蘇朝朝心中一緊。
賀琅的訊息,遠比豐元帝要靈通的多,高昌國這一系列的變故他一定早就知曉了。政布已是末路財狼,只怕他喪心病狂,讓邊境百姓遭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