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鎮十分意外。他這時才明白,老王妃那句,她也是會變的,是什麼意思。
她語氣中滿是疏離,言外之意,唐世子這番相助,日後自會報答。
從始至終,她不過看似天真爛漫罷了。她真正的天真與爛漫,曾毫無保留的展露在他面前,但他拂之而落,像拂落從枝頭掉落,沾染衣襟的落英。
到現在,她的天真只會再顯露在賀琅面前了。
唐鎮一番盡力運作,蘇朝朝總歸是見了蘇成暮一面。
“好在徐旻為保公正,又防止士子們相互串供,將他們單獨關押。才有可乘之機。朝……郡主,要快。”
蘇成暮端正而坐,衣襟上有些可疑的暗紅,觸目驚心。
蘇朝朝趴著欄杆,還沒說話就哭了起來:“阿暮……”
蘇成暮無奈一笑,握著她的手,伸出衣袖想給她擦擦眼淚,才發覺衣袖也沾了。
他掏出裡衣,給她擦著眼淚:“長姐,別哭了。你可是姐姐。都怪我不好,活了十幾年,叫你為我哭了這麼多回。我要是直接死了,你哭那一回就夠了。”
蘇朝朝氣的打他:“胡說八道。你受傷……受傷了嗎?”
蘇成暮揭開衣襟讓她看看:“我本就沒參與,怎會受傷?是那徐明珍本想拿我頂罪,才弄在我衣服上的。我好好的,沒事。長姐不要擔心,徐大人自會查明真相,你在家中耐心等著就是。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蘇朝朝連連點頭:“到底怎麼回事?”
蘇成暮雖不參與這些,但生來八面玲瓏,將原委說了個大概。
原來是那柳仿前些時日休沐時,結識了一個做胭脂的姑娘,一見鐘情,便常翻牆出院去“買胭脂”。一來二去,便和這姑娘好上了。這時突聞噩耗,這姑娘的父母要將她嫁給一戶官家做妾,姑娘雖然寧死不從,也拗不過父母。
柳仿求上門去,那父親便說,自己也並非不顧兒女的人,若他能拿出百兩銀作為聘禮,便依從了他們。柳仿家中貧寒,實在無法,才求到了徐明珍頭上。
蘇朝朝正傷心時,有些疑惑。
唐鎮解釋道:“柳仿雖然貧寒,但卻是當地鄉試第一。徐明珍或許是奉父命,抑或是陳王授意拉攏他,向他示好,也屬尋常。”
蘇朝朝恍然大悟。
蘇成暮淡淡的掃了唐鎮一眼,繼續道:“徐明珍正是有意拉攏柳仿,因此應了這一百兩。”
期限到了,柳仿匆忙間出去,爬牆時卻被外間一條狗咬傷了腿,無法成行。他在院中又一貫目中無人,無一人交好,實在沒法子,只好託付給徐明珍。哪知道這徐明珍拿著銀兩到了姑娘家中,卻一眼看上了那胭脂姑娘,當晚就一頂小轎接回了府中。
柳仿等不到訊息,想方設法出去,一打探才知道,這徐明珍是這樣給自己辦事的。他又傷心又憤怒,回書院找徐明珍討要說法,恰巧被院長看見,將二人一同罰了。
徐明珍受不了氣,當晚就糾結五六人將柳仿堵在恭房一頓揍打。柳仿性子倔強,死不求饒,幾人越打越氣,竟然把人活活打死了。
“我與徐明珍雖同居一室,但歷來不與他一路。柳仿恃才傲物,目中無人,小弟也和他不熟,這些事情只是偶爾聽說,並不確實。若是單獨此案,查明與我無關就夠了。只是,除卻此事,還有一件蹊蹺的。京畿府來的也太快了些。白鹿書院自有護衛,即便是出了事,幾位院長也會先得到訊息,但這次才剛出事,不等院長過來,京畿府就到了。長姐,你要小心。”
蘇朝朝勉強一笑:“你要照顧好自己。”
蘇成暮松開手,果決道:“長姐,您先出去吧。我和唐世子還有話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