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朝朝自然知道,這樣並不雅,將茶杯微微一頓,吩咐雅爾重新給先生泡茶。
馮悉年突微嘆口氣:“郡主可聽過一首曲詞,名叫恨嫁?”
蘇朝朝自問話本子看的不少,還真沒聽說過,這麼有內涵的曲名,因此隨意答道:
“曲子我只是聽著好,曲詞倒不怎麼研究。先生既然說好,不如讓她唱來聽聽?”
馮悉年搖搖頭:“這是南方的曲兒,又是我早年聽過的。這小丫頭年少,未必就會唱。只是這曲詞實在有些意思,才說給郡主聽聽。郡主不會嫌老奴煩嗎?”
蘇朝朝見他依舊笑意敦厚,卻絲毫不達眼底。
她之前看的不錯,這老人並不喜歡她。他是賀琅敬重之人,她也不是什麼金銀珠寶,非得人人都喜歡自己。
她可以理解別人不喜歡自己,可是,這並不代表,她蘇朝朝要承受莫名其妙的敵意。
蘇朝朝眯了眯眼,似笑非笑:“自然不會。我也是在這兒等賀琅。您說吧。”
說罷,親手將茶遞給了馮悉年。
馮悉年聽她直呼賀琅大名,眉頭不經意皺了皺,又鬆散開來。
“鄉間野話,老奴也記不太清了,隨口給郡主講幾句,解解悶。反正,也是幹等著。”
“這恨嫁說的,是一浣紗女,生的是傾國傾城。一次浣紗,有貴人經過,那貴人文武雙全,舉世無雙,只看了這女子一眼,便情深不移。雖說是家中父母不允,族人盡皆不喜,但這貴人歷經周折,終於將浣紗女迎娶回家。”
雅爾忍不住道:“這是好事啊!”
馮悉年望了她一眼,蘇朝朝默默喝茶,並未呵斥。
馮悉年也並不說什麼,接著往下講:“浣紗女與他回家之後,恩愛非常,只不過好景不長,浣紗女與貴人家中人事處處不和,二人也逐漸開始爭吵。再後來,浣紗女始終沒有孩子,家中父母也相繼出事,癱的癱,病的病,就連弟弟也因得罪權貴,不等姐夫解救,就被人打死了。”
蘇朝朝聽得十分不喜,面上卻不動聲色。雅爾渾然不覺,聽到這裡,緊張的問:“那後來呢?”
馮悉年見這兩個少女,都望著自己。那丫頭如尋常少女一般,好奇又驚怕。
而自己面前的衡陽郡主,晶亮的黑瞳裡卻依然寧靜。他看不出這孩子在想什麼。
馮悉年問:“郡主就不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?”
蘇朝朝微微頷首:“自然想的。不過先生講到興頭上,恐怕擾了先生的興致。”
馮悉年眉峰微微一動:這倒有趣,她說的是,擔心擾了他的興致。
馮悉年撇到一邊,繼續說那故事:“後來連浣紗女也出事了。她恩愛不移的夫君納了貴妾,貴妾出生貴族,自然不將這浣紗女放在眼中。再後來,浣紗女移居別院,抱著殘缺的面容孤獨的等死。”
蘇朝朝問:“再後來呢?”
馮悉年興味道:“郡主之前不問,此刻卻又問,一般來說,故事講到此處,便沒有後來了。”
蘇朝朝低眉,無意識的轉動手腕上的玉環。
馮悉年一見這動作形貌,更是不悅。這少女儼然是在猜度他的企圖,且並不在意,自己會看穿她在思慮。
“郡主以為,後來該有什麼?”
蘇朝朝淺笑搖頭:“先生才是這說故事的人,我只管洗耳恭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