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嫗匍匐在地:“不敢啊,老婆子怎麼敢啊。當年太夫人病重,蘇夫人趕回南家探親,貼身服侍,一留就是將近一年。那孩子也是在南家出生,當年接生的就是老婆子,生的是個女孩兒。一出生就白白胖胖,玉雪可愛,像個小白丸子,可不像別的孩子皺皺巴巴的。那是真好看啊,渾身上下只有腳踝上,有一個像月牙的印記。”
豐元帝坐直了:“當真?”
老嫗道:“老婆子不敢欺瞞皇上。是真的,但是當年印記就淺,這麼多年,不知道消了沒有。”
蘇朝朝臉色微微一變。
閆啟娘垂下目光,掩下眼神中的陰毒與暗喜。
蘇朝朝問:“老婆婆,我問你幾個問題。你當年在我母親身邊,是隨侍呢,還是僅僅接生?”
老婆子猶豫了一下:“夫人身邊人多了去了,是用不著我老婆子。不過雖說是接生,但夫人生産後,我也在一旁服侍了半個多月,給您換過好幾次衣裳,這胎記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因為太好看了,老婆子記得真,您若不信,老婆子還能給您畫出來。看看是否一致?”
“不用畫了。那是在左邊,還是右邊?”蘇朝朝接著問。
婆子這回斬釘截鐵,篤定道:“左邊!”
蘇朝朝笑盈盈看向豐元帝:“陛下,倒也不必查了。小女腳上的確有這樣一個胎記,也確確實實在左邊,不過……”
豐元帝目光微冷,面上仍舊溫和一笑:“不過什麼?”
蘇朝朝望向常大力:“公公隨我一來,便知道了。”
常大力得了陛下的令,與衡陽郡主一同下去,片刻後回話道:“陛下,老奴親眼看過了,郡主腳上的確是有胎記,也是在左腳,可是,那月牙胎記可是紅色的!”
豐元帝原本起了疑心,這時又反而嘀咕起來,喝道:“你這婆子,說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難道不記得這胎記是什麼顏色?”
但凡人身上胎記,黑色有之,灰色尋常,若是殷紅之色,反而稀奇。這婆子能記得清楚,如今還聲稱能畫出來,怎麼會唯獨忘記,胎記是紅色的?
那婆子噗通一下,頭磕到青石板上,咚咚作響:“皇帝陛下,婆子不敢欺瞞啊,真的是有胎記……是,是紅色的,就是婆子老了,忘記說了,忘記說了,再說,這小姐長大,胎記有些變化,也是正常啊。”
豐元帝怒問:“到底什麼樣的?”
婆子一急,嘴順溜的道:“是左邊腳踝上,月牙形的胎記,渾身白白胖胖的,玉雪可愛,對,還是紅色的,是有福氣的小姐啊!”
這話說的,異常清晰順暢,根本就是之前背過了詞,爛熟於心。這點小伎倆,就連閨閣女子都能看出,更何況是豐元帝?
豐元帝仰身而坐,猛然一拍桌案:“來人,用刑!”
天子一喝,已有一群人湧上殿來,將那老嫗並閆啟娘拿住,當下雙手並用,先就掌了老嫗二十耳光立威。
楊妃急忙勸道:“陛下,今日是大公主芳辰,若是見血,恐怕不好……不如改日再審……”
不等楊妃說完,這邊老嫗不知被拿到了什麼地方,痛的在地上打滾,連聲大叫:“招了,招了,皇帝陛下饒命啊,老婆子招了,求皇上饒了老婆子吧!”
內宮的手段,自然並非這鄉野老婦所能硬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