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琅但笑不語。
“宣平候爺倒是個用心人。既然如此,本宮便放她出宮吧。可若是陛下怪罪起來,本宮可不管的。”
數年不見,秦嬤嬤已是滿頭銀絲。她目光明亮,身形矯健,是年少時習武的緣故,仍舊十分健康。但見到賀琅,並沒有半分喜悅,反而有些忿忿。
“那宮裡雖然說不上好,卻是娘娘呆了大半輩子的地方。我也呆慣了,好好的,偏要讓我出來。”秦嬤嬤宮服潔淨,雖然打了補丁,也快洗白了,但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精神。
賀琅將人請上馬車,遞給她一個盒子:“嬤嬤呆在宮中也是待著,倒不如幫賀琅一點小忙。”
秦嬤嬤開啟盒子,馬車中頓時金光溢位,光華奪目。
“這是……瑤臺?怎麼會在你手中?”
這所謂的瑤臺,是當年皇後娘娘佩戴過的一頂金冠,全用赤金打造,雖然是金器,卻絲毫不見繁瑣,反而亭臺樓閣、仙鶴蘭草栩栩如生,戴在頭上,彷彿盛世仙境都在人間。
皇後娘娘當年最喜愛的,便是這個,後來大公主十四歲生辰,便作為生辰禮送給了大公主。這之後,皇後與大公主接連出事,這瑤臺也不知所蹤了。
許多人都寧願相信,這風華絕世的金冠,與皇後娘娘一同葬身火海之中了。
“嬤嬤,賀琅想要您護佑的,便是壽王府的衡陽郡主,賀琅的未婚妻子。”
“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。”秦嬤嬤喃喃道。“你又有未婚妻了。”
這話她不該說。逝者已逝,活人還是該好好的。只是想起那自幼在她懷中迎風生長的少女,心還是隱隱作痛。
“這姑娘兒,什麼性情?倒叫你這般的放不下?可是嬌弱了些?”
賀琅哼笑一聲:“倒不是。只不過,她如今的身份,嬤嬤也知道,難免有許多人會有些多餘的猜疑。而她身份又太高,自然有許多話不好說。這身邊自然就需要嬤嬤這樣一位,有足夠身份,又能肆無忌憚的懟回去的人。”
秦嬤嬤冷哼一聲:“明白了,你心尖尖上這位嬌嬌人兒,只管端著架子,什麼撒潑賣瘋的話,就給老婆子來說。只管叫那些人討不了好。算了,這差事我雖然不太喜歡,可閑著也是閑著。何況,還能記得她們的人,也只有你了。我就當是娘娘的命令吧。這瑤臺……難不成也是要送給她?”
“再過幾日,大公主李晏生辰,她會和我一同進宮。除了那些不足為道的小人,嬤嬤最重要,是要打消陛下的愚痴妄念。”
“陛下?”秦嬤嬤一驚之後,反而平靜的坐下了。“這位陛下還真是……風流不減當年了。德行!呸!你也正是處心積慮,你們男人就是薄倖!”
賀琅拆開密信,彷彿根本沒聽到這老嬤嬤對天子的不敬。
過了一會兒,秦嬤嬤又睜開眼睛,四下翻找了一下,從抽屜裡找出來一盒梅子,慢慢咬了一口:“酸,酸倒牙了。哎,你如今瞧上的這位,很貪嘴啊。”
賀琅看完密信,回複。
秦嬤嬤又道:“這性子,和我們公主可真是大不一樣。”
賀琅依舊不語。
秦嬤嬤吐出梅子核,見著長安坊流水而過的馬車,摩拳擦掌:“那要真有人找這姑娘的茬,我是溫和一些呢,還是粗野一點?”
“片甲不留。嬤嬤的戰力,賀琅還是服氣的,務必,”賀琅終於開口了,“斬草除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