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琅眯了眯桃花眼，有種終於“得見天日”且不可言說的愉悅。
雅爾也算見過一點市面，指著裡面一顆鴿子蛋大的貓眼石結結巴巴的道：“郡主……郡主，你看這貓眼石，之前在十郡主那兒見過的，還沒有黃豆大，鑲在戒指上，寶貝的不得了。這麼大這麼好的東西，就給我們郡主當彈珠玩啊？”
賀琅抿了口茶，看著蘇朝朝孩子氣的，把手放進珠寶盒裡，捧著寶珠玩。他寵溺道：“你要喜歡，鑲戒指也可，做項圈也行。我找一個手藝最好的師傅，實在用不完，可以縫在衣服上，反正也不會越制。”
蘇朝朝連連點頭：“我看，還是當彈珠玩兒吧。憑它什麼好東西，做成戒指、項圈，還是華美的衣服，都暴殄天物了，當成彈珠玩，就算我只有這一盒，再富貴的人，都得感嘆一聲……”
賀琅問：“感嘆什麼？”
小姑娘得意的眯起眼，天真笑意中有三分自恃的風流蘊度：“感嘆我嫁的好唄。”
說完這句，她就偏過頭去：“你叫我來，吃什麼呀？”
小二敲門進來，香辣撲鼻。剛放下，賀琅便將醋瓶遞了過來。
碗裡飄著一層紅潤的辣油，上面是一層白白細細的牛肚絲，下面一層綠油油的菠菜，筷子翻開，菠菜下面是一個荷包蛋，用筷子一戳，裡面橙紅色的雞蛋黃就留了出來。雞蛋下面，是切成二指寬的麵皮，沾上芝麻紅油，咬一口，滋味十足。蘇朝朝吃這個，一定要多放醋，賀琅從沒和她一起吃過這家的紅油肚絲面，卻能猜準她的口味。
吃過面，蘇朝朝小口小口喝著枸杞茶，把甜甜的棗和枸杞都咬來吃了。
“一大早接我出來，就是吃飯嗎？”
賀琅點點頭：“自然。”他起身撥開了半扇窗子，樓下大廳裡的人聲便隱隱約約傳了進來。
“要說這壽王府落敗已久，這橫空出世的衡陽郡主，倒是位驚豔的風流人物。”一位老者牙都掉光了，只要了半碗辣湯，從懷裡摸出半個饃，掰碎了泡著吃。
旁邊站著喝湯的一個年輕人不樂意了：“你又沒見過那郡主，怎麼就知道是個了不得的風流人物？能比得上十郡主嗎？比得上大公主嗎？”
老者不服氣了：“你也沒見過，怎麼就知道比不上？何況，她若是尋常普通，哪能入得了宣平候的眼？就憑她一回京，就得陛下賜婚，一定就是個了不得的。那宣平候是什麼人？尋常女子，便能嫁的了了？”
年輕人聽他說的似乎有理，可就是嘴硬不肯承認：“能嫁給宣平候的，自然不能是普通人。可……可說不定宣平候金枝玉葉、國色天香見得多了，突然就稀罕什麼歪瓜裂棗也不一定！”
老者被他逗的大笑：“胡說！宣平候爺那是什麼人？非得要這世上最金貴的嬌嬌人兒才可配！”
人群中熙熙攘攘，十個有十個，都是談論此事。壽王府的小郡主回京了，陛下恩寵至極，封邑堪比公主。且，這位小郡主將將回京，連府門都沒出過兩次，就得陛下賜婚，嫁的還是當今最炙手可熱的宣平候。
蘇朝朝有些臉熱：“怎麼都在說這個？男大當婚，女大當嫁，誰家的小子不娶媳婦兒，誰家的姑娘不出門子？”
賀琅束手在前，忽而轉過身來，他頭抬的高高的，得意至極，像只驕傲的孔雀，桃花眼中滿是愉悅。
“倒沒什麼稀奇。只不過，這要娶媳婦兒的，是我賀琅。哼，大周戰神賀琅要娶媳婦兒，怎麼也得全城熱議，至少三天三夜不可。若他們見到了你，知道我要娶的，是這樣的嬌嬌人兒，那至少還要熱議上三個月不可。這世上男兒，誰有我這樣的福分？”
似乎“嘭”的一聲，蘇朝朝像被點燃了引子的焰火，臉騰騰的紅，心嗵嗵的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