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屋外小雨淋漓,地上冷氣入骨,老王妃不比少年人,應當愛惜自己身體。”
老王妃冷冷道:“不必你管,我一生心血,費盡心機……”她忽地伸手,狠狠的扇了唐鎮一個大耳光!
“都是你!若不是你對那賤丫頭起了別樣的心思,百般不忍,幾次三番推阻,如今大事早成了!”
唐鎮低首不語。他無可辯解。
賀琅微微眯眼,眉峰淩厲的一挑:“即便再早,琅也不會坐視不理。如今蘇朝朝已確是衡陽郡主李晅,是您的親孫女,賤丫頭之類的,還請老王妃自重,不可再提。以免脫口而出,禍從口出。何況,琅也不想聽到,任何人如此無禮的稱呼我的未婚妻子。”
老王妃呼呼的喘氣,她這些年日夜思謀,只是一口氣撐著,計劃失敗的這一瞬間,她彷彿一瞬間過去了十年,老態畢現。
“賀琅,你……你,你滾!”
賀琅這些年暗中籌謀,與唐鎮、壽王府數次相對,起初疑惑不解,後來漸漸查明老壽王、壽王世子的真正死因,因此既不阻攔,也沒有拆穿。
“老王妃方才所言,壽王世子妃之死,也與陛下有關?”賀琅轉身斟了一杯熱茶,雙手遞給老王妃。“您籌謀什麼,琅早已知曉。我之圖謀,您應當多少也能猜到。”
老王妃倔強的望著那杯茶,瞪了許久,終於接了。
“當年,是何貴妃召昉兒進宮。何妃生下恭靖公主之後,就一直不曾再有孕,她一直想再生個皇子固寵。那日找的藉口,說是要親手摸摸昉兒的肚子,希望能借些胎氣。”壽王世子妃本名方昉,正是西南鎮守方津煅的獨生愛女。方津煅一生戎馬,為大周戍守邊疆,捨不得愛女在邊陲受苦,才將女兒託付給性情敦厚溫順的壽王世子。
“當日我不在府中,昉兒推脫不掉,又想只是進宮片刻,就去了。回來時,人是被躺著送回來的。她當時面色青紫,腹痛不止,已經不成了。宮中的人說是不慎摔了,後來,這些內監宮女全都死了,無一倖免。除了何氏和李煥,也不會有人再知道,當時究竟出了什麼事了。”
“後來,我追查大公主李箬之事,意外查到些眉目。竟然是那人面獸心的昏君,意欲染指昉兒,不慎將昉兒推下了樓,大公主意外闖入,趁著昏君神志不清,命自己的貼身宮女將人搶送出宮。其後,大公主斥責豐元帝,豐元帝癲狂之下,錯手掐死了大公主……”
“這之後的事,你便知道了。先皇後一把火燒了寢宮,這些事無人敢提,徹底被埋藏起來。他如今提起唐家那孩子,依舊是柔情脈脈,都不嫌自己惡心嗎?”
原來,是這樣。
莊懿大公主意外身故之後,陛下桌案上還放著那未曾發出去的聖旨,言辭激烈的斥責李箬不孝不敬,枉為人女,褫奪公主封號,貶為庶民。賀琅闖入內廷,意外見到這沒來得及發出的聖旨,之後他日夜看守,暗中救下了縱火自盡的皇後。
事出之後,陛下穿著裡衣坐在床上,老淚縱橫:“賀琅,朕只是一時動氣,沒有真的要貶斥她。她是朕的長女,這麼多孩子,朕給她換過尿布,還洗過衣裳,喂她吃過飯,只有她啊,只有她……怎麼會這樣?朕後悔了,她們也不會回來了。賀琅,你不止是她的表兄,還是朕的親外甥,你告訴朕,她們是不是恨朕?”
豐元帝“神志不清”的那個月,賀琅一直耐心陪著,什麼也不做,每晚宮禁時分,才趕出宮去,從沒有露出絲毫異樣。
豐元帝信了他,賀家的人,賀遺宗是忠誠的,他的兒子也是赤血忠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