豐元帝被逗的大笑,越發喜愛,又帶著宛寧邑去何貴妃宮中吃了晚膳,可謂是和樂融融。
隔日散朝,並無什麼緊要大事,豐元帝驟然起了閑心,遂換了一身煙灰色常服,與常大力簡行出宮。
常大力苦勸不已:“陛下,這前幾日才出了事,連宣平侯爺都險些出事,倒不如多帶些人。便不帶人,也知會侯爺一聲吧。”
豐元帝“呸”了一聲:“我看你這老滑頭,叫宣平侯是假,往壽王府裡通風報信才是真!當年你也是受過老王妃恩德,若不然,早病死在外頭了,哪還能上禦前來伺候?”
常大力哎喲一聲:“陛下,我的陛下!奴才是您的奴才,又不是壽王府的奴才!”
壽王府門前,連石獅子都缺了一半,門上紅漆脫落,斑紋駁雜。牆壁上青苔滿眼,爬山虎已十分茂盛,入目森森。
“這壽王妃……連大門都懶得修了?”
常大力也吃了一驚,道:“陛下可別問我。您都不曾出過宮來,老奴就更不知道了。興許……是老王妃孤零零一個人,也懶得理會了。”
“那也不像話,怎麼說都是王府。聽說她給那女孩兒,是四季衣裳,一箱一箱的首飾往家裡抬,也不管能不能穿的完,怎麼?就連修個大門的銀錢都沒有了?還是特意這般蕭條凋零給朕瞧呢!”
君王在門口站了這許久,竟然都無人出來問話。常大力率先進去,嘚嘚兒跑過了外邊的小門,都沒一個喘氣的。
“得,陛下,依老奴看,若是悄無聲息進去,沒準兒還能將老王妃唬一大跳。”
“堂堂王府,成何體統!”豐元帝推門而入,穿過繁花似錦的迴廊,總算冒出一個扛著掃把的小丫頭。
常大力將人揪過來:“噤聲!不要命了?”
這丫頭自出生就在府中灑掃,哪見過這般貴人,噤若寒蟬,透氣不敢。
“這府中的人呢?”常大力問。說來也確實不像話,誰家的王府這般門楣冷落,都闖進來兩個喘氣的大活人了!
小丫頭抖抖索索:“都在院裡……”
“都在院裡,門房呢?”常大力又問。
小丫頭瞪著眼睛:“奴婢一向是在內院做些粗活,外院的事情,也不曉得。”
正問著,人聲嘈雜,數名小廝手裡裹著什麼,歪頭咧嘴,邊走邊吃,往院外過來。
“就知道吃!還不快些兒回去,若是混進什麼不三不四的人,仔細你們的皮!”一名管事在後頭吆喝,吼完了,低下頭一陣搖頭晃腦,咬下一大塊煎餅。
豐元帝都不知道是氣還是怒,簡直可笑!
這幾人看見兩個生人,剛要發作,就被常大力唬的跪了一地,磕頭求饒,戰戰兢兢。
豐元帝冷哼一聲,指了管事帶路。
“老王妃呢?”
管事渾身一緊:“老王妃……老王妃這個時辰,歇晌了。”
常大力道:“趁著主子歇息,你們就沒有規矩了?這般刁奴,趁早發賣出去罷了!”
管事跪下,膝行爬步,簡直屁滾尿流:“並不是奴才膽大妄為,奴才們都是王府的家奴,一家子都在府上當差,有多大的膽子敢這樣胡來?實在是,實在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