榆雁在山道上慢慢行走,突然使性子不走了,一直把韁繩往左邊甩。
左邊,是賀琅的莊子,十多天前,他還帶著蘇朝朝來看了螢火。
賀琅頭一次茫茫然站在了原地,這十數年來,他從沒有哪一刻,像現在這樣寂靜。心裡的聲音是這樣清楚:假如不再有她,似乎所有一切都不再有意義。
榆雁馬自作主張,往溫泉附近行去。賀琅並不管束,再一次思量究竟是什麼人綁走了蘇朝朝。
依舊是毫無頭緒。
所有可能性都有,所有可能性都被他親自推翻。
京中能有這樣手段的,屈指可數,卻又不留半點痕跡。
榆雁馬停了下來,馬兒有些不安的扭動脖子。賀琅安撫的拍了拍榆雁的腦袋。
“別鬧了。她會沒事的。”
榆雁慢慢安靜下來,低頭吃草。
賀琅下馬,又凝神站了好一會兒。
他在看路邊的小黃花,這種小野花叫不出名字,從初春到深秋,隨處可見,一簇一簇開放。重要的是,蘇朝朝很喜歡,常摘一朵下來,調戲無辜的榆雁馬。
榆雁馬吃著草,繞過小黃花,看起來,也很有些寂寞的模樣。
賀琅流連躑躅,他走之後,山中些微簌簌之聲。暗處有個刻板的女子聲音:
“姑娘,人已經走了,您下來吧。”
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,一個身著黃衣的明媚少女,抱著貓咪趴在樹上,一動也不敢動。
這黃衣少女,正是失蹤許久的蘇朝朝。
蘇朝朝大大的出了一口氣,趴的太久,胳膊都麻了。
“他怎麼會突然在這裡?”
那女子名雷立,年約三十,發髻束在腦後,梳的一絲不亂,神色古板。
“姑娘,您跳下來,我接住您。”
蘇朝朝剛松開手,那橘黃色貓咪就弓起身子,活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,接著高傲的抬著頭,邁著小步伐,沿著樹幹靈活的下來了。
蘇朝朝抱著樹幹,無言以對。
這貓,明明能下來,為什麼剛才一直在樹上悽涼的叫喚?惹的她爬上樹“救”它,結果呢?只有她一個人被困在了樹上。
雷立一板一眼道:“錦瑟喜歡逗人,會爬上高處,故意裝作下不來,引別人來救它。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。府裡許多侍女都被它騙過。姑娘下次不要再上當了。”
蘇朝朝伸腳試了試,絆在披帛上,差點滑下樹。她一氣,索性扔了披帛,脫了礙事的外裳,順利的爬了下來。
雷立把小姑娘一把抱住,避開腳下的水坑,在前面帶路。
“姑娘快回去吧,王妃等著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