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男子猶豫了一下,提醒道:“不知今日賀大將軍來是什麼緣故?”還打扮成這副模樣,像一頭笨熊,他真懷疑是不是沖著主人來的。畢竟當年他們也算有婚約的人。
女子轉過身來,溫柔一笑:“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,我是已死之人,除非冤情得雪,我不會去找他。”
何況她知道,賀琅精通易容,最起碼也不該是這幅惹人笑話的樣子。不過,是博佳人一笑,而已。
原來,賀琅的柔情是這樣子的。
她迫不得已,遺漏的那個少年,最終落入了別人的掌中。
雨夜,春雷驚蟄,雅爾睡得迷迷糊糊,突然想起樓下的窗子沒鎖,忙披衣起來關窗。
電閃雷鳴,屋外似乎有個奇怪的物體。
她揉了揉眼睛,窗外又恢複黑沉,她以為自己看錯了。這時閃電又起,藉著閃電的光芒,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——門外的黑影,是一個人。
她剛想叫沈渠,就收了聲。畢竟她也跟著沈渠練了這麼久了,早就手癢了。她一心想找個機會,試試自己如今的身手,也免得總是被小姐和沈渠瞧不起。
於是操起棍子慢慢接近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了門!
嘩啦,門外的人影頹然倒下,這人渾身血淋淋的,雨水不斷沖刷,他臉上仍有血水。
“啊…… ……”
英勇的雅爾扔下棍子,捂著臉大叫起來。
那人在驚叫聲中轟然倒地。
沈渠第一個趕到,剛要動手,就被雅爾攔住:“沈渠,別,別,是,是素和大師。”
“那個老騙子?”沈渠把人翻過來,吃驚不已。“這老騙子這麼年輕?這個女子又是誰?”
沈渠伸出手指探了探,這女子已死去多時,連身子都冷了。
她搖了搖頭:“人已經身故了。素和還活著,我先將這女子帶走,免得嚇到你家姑娘。”
沈渠伸手想抱開那女子,可素和握著她的手,緊緊的不肯放開。李順和蘇朝朝過來了,眼眶微紅,嘆息一聲。
三日後,素和才醒來。他坐在床上,望了望自己的雙手。
他沙啞著嗓子,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鍋鏟颳著鍋底:“她呢?”
素和抱著的女子,是徐四娘子。
蘇朝朝道:“已經入土為安了。”
李順將一縷紅線紮著的頭發放進素和手中,喟嘆口氣:“素和,你要節哀。”
素和望著自己的雙手,指縫裡還有徐四娘子的血跡。他愴然道:“我救人無數,曾與天爭命,到最後卻救不了自己心愛的女子。”
李順不語。素和越發怨毒:“你呢?當年號稱能推演國運,到如今妻離子喪,天命,終究是不可爭,不可爭。”
李順看著老友,慢悠悠道:“天命這玩意兒,你不和它爭,它就能放過你了嗎?還是爭一爭,更有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