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,進來吧。”
唐硯複又行了一禮,進來後,李晏讓他坐,他便目不斜視的坐了。
“你之前去兗州,可有什麼好玩的?”
唐硯去兗州,半月前才回來。李晏一直沒見到他,見了兩次,都是不歡而散,還沒有過這樣心平氣和坐下來。
唐硯道:“兗州很好,民風淳樸,雖然不如何繁華,但自給自足,百姓安居樂業。還有一種水果,皮很厚,長的有點像橘子,但水很多,沒有橘子的酸甜味。當地居民多用來解渴。我離開時,有一個小姑娘送了我一隻小猴子,尾巴上有一簇金色的毛,很有靈性。”
李晏問:“怎麼沒見你帶回來?是不喜歡嗎?也是,毛茸茸的,沒什麼好的。”
唐硯搖搖頭,神色無奈且惆悵:“不是。我很喜歡。只是半路上,小猴子突發惡疾,短短兩天就病死了。”
李晏想安慰他,說一句:你一定很傷心吧?但是唐硯轉眼間,又恢複那副冷清冷性的模樣,刻板的坐在對面,好像他面前坐著的,不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,而是什麼古板木訥的同僚。
這個話題,結束的很生硬。
“用膳吧。你餓了吧。”
唐硯道:“公主請自便。草民不餓。”
樓下有個衣衫襤褸的女人,帶著同樣襤褸的孩子,揪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,大約是在懇求?
小販不依,那女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,不斷的磕頭,求他給自己一串糖葫蘆。
李晏招招手,讓純羊下去,給那女人兩串糖葫蘆。
“公主心善。”唐硯心不在焉的道。他聲音木木的,就連阿諛奉承也不用心。
李晏收回目光,撥動了一下耳邊的金葉子,嫣然一笑。
“不是。只是謝謝她,讓我看見了自己。”
唐硯抬眸,露出了一個驚訝的神情。
“剛才我看見她,就在想,我的樣子和她一樣的卑微。不,比她還要不堪。”
唐硯聞言,繼續眼觀鼻、鼻觀心,守心而坐。
李晏時常在想,他的面無表情,究竟是在掩飾什麼。
純羊上來了,李晏將瓷碗和蛋都交給他,吩咐他做好。
純羊眼睛都快眨翻了,想要問問這位難伺候的小祖宗:不是說您要親自露一手的嗎?
可李晏已經不理他了,繼續和唐硯說話。
純羊只好將蛋敲開,做了一份甜的,一份鹹的,奉了上去。
“嘗嘗吧。我看你最近常吃這家飯莊的菜,正好去山上溫泉裡玩,就順便讓她做了幾道菜。不過她今日手傷了,就做了這個。嘗嘗。”
唐硯嘗了嘗鹹的,道:“不錯。”
那甜的,到後來也沒吃一口。
“我一開始見你的時候,你很愛笑。現在也很愛笑,不過,我就看不到了。對別人是春風拂面,可每次一見到我,就露出這幅死魚臉。唐硯,你究竟是不是仗著本宮喜歡你,對你青眼有加,就敢隨意輕賤本宮?”
唐硯不是這樣的男子。
李晏知道他,可卻恨不得把所有狠厲的言辭都說遍,好逼他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