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,賀大將軍說起那丫頭沒風骨的時候,不是還興高采烈的?感情,沒風骨這種事,也只能對著他賀大將軍?
蘇朝朝離京時,只帶著一頭小毛驢。沈渠扛著她的劍跟在旁邊,雅爾抱著好幾年沒繡完的針線活,朝著沈國公府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口。
沈渠失笑:“別呸了。就算當著面兒,一口唾沫能有什麼殺傷力?小妹子喲,你要喜歡,我教你幾招,保管叫你撓得對方一臉血。”
雅爾絲毫不領情,翻了個白眼:“你們姓沈的,沒一個好人,就是陰毒。”
沈渠哈哈大笑,牽著蘇朝朝的小毛驢,一行四人,晨曦之中,往翠色山林中去。
高高的城牆上,賀琅一身黑底紅袍,隨著晨風烈烈飛揚。他的目光是凝滯的,膠著在少女的背影上。她騎在毛驢上,隨手薅了一朵開的正好的小黃花,給小毛驢帶在耳朵上。
這小毛驢果然不如榆雁有血性,竟然乖乖兒的戴了。
那一日,她在桃花林裡,煙粉緋雲當中,執著的給榆雁戴花,那樣的天真爛漫,無憂無慮。
暮春時日,新荷吐綠,翠浮碧蓋。
豐元帝聽一個宮女彈著琵琶,嘴裡哼著歌兒:是一首民間小調,唱的就是春花春景。哼到“小黃花如此嬌嫩,哪禁得馬蹄疾”時,常大力躬著身子,急急進了亭子。
豐元帝微微睜眼:“他來了?”
“正是。蕭侯爺候在外邊兒呢。”常大力陪著笑道。
豐元帝微微蹙眉:“不是與你說了,他來了就進來,不必通傳。”
常大力“哎喲”一聲:“蕭候呀,守禮。奴婢都已說了,是陛下的意思,蕭候還是不肯進來。這不,奴婢急忙來通傳來了。”常大力滿面堆笑,說的是流暢通順,一個磕巴都不打,實際心裡恨死了這拿喬的蕭生克。只因最初他與此人有些小過節,這蕭生克便見縫插針的給他下絆子。
如今陛下寵他的緊,常大力只忍氣吞聲,不與這小白臉一般見識。
豐元帝招招手:“快些去吧。”
片刻,常大力領人進來。蕭生克面容綿白,一身素衣如雪,闊步在前。常大力彎腰捧著拂塵,那拂塵須都快墜到腳上了。
若不是首領大太監彎了腰,這廝還不肯進來呢。
豐元帝打著拍子,眯著眼兒,又哼了好一會兒,才睜開眼,一見他這身衣裳,眼前一亮,實在喜歡的緊,也不理會周遭的太監宮女,伸出龍爪一拉,將唇紅齒白、身段綿軟的蕭生克攬入懷中。
“催了你好幾次,今日怎麼這麼晚?”
蕭生克坐在陛下膝上,放軟了身子,看則是坐在懷裡,實際腳尖用力,勉強支撐在地上——他一個成年男子,再瘦弱也有些重量,怎麼敢真讓陛下抱著?
他款款挽起衣袖,露出裡頭的一截繡粉色桃花的裡衣,衣裳燻了不知什麼香,芬芳如醉,燻的人心頭一軟。
“陛下,您瞧。還不是為了這個,早叫他們做了,偏偏還沒做好。我又想早些讓陛下瞧瞧,因此親自瞧著他們,督促著。總算趕上了。陛下,真生氣了?”
“怎麼會?”豐元帝摸摸他順滑的烏發,突然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。“你……用的這是什麼香油?”
“桂子啊。”蕭生克伸出一根修長食指,慢慢兒在頭發稍上打著圈兒。“陛下上次嘗了秋桂做的胭脂膏,不是覺得甚是可口?”
豐元帝掐住他一把頭發,瞳仁越發沉黑。蕭生克趴在陛下懷中,一無所知。而一側的常大力額上已滲出密密汗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