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朝朝摸摸下巴,不說話了。
賀琅也無話。她也無話。小小的船艙裡,沉靜下來,只有水波緩緩流逐。
賀琅斟了一杯茶,她思緒浮動,不知想些什麼,竟然伸手來接。賀琅頓了一下,都要送到嘴邊的茶就這樣被她“奪”了去。
賀琅只好隨她,卻見她張嘴就要喝。他微微皺眉,伸手將熱茶奪了下來。
蘇朝朝如夢方醒,輕拍一下身下的蒲團:“大將軍,你聽!有人在唱歌!”
正是春遊好時節,不乏風流之人招來歌姬舞娘以助遊興。
蘇朝朝恍然大悟:“原來是這樣。唱的真好聽。你想不想聽?”
賀琅不置可否。
蘇朝朝又接著道:“要不,你去叫她來唱一首嘛,我有點想聽。就聽一個。”
賀琅道:“那也不是我招來的。”
蘇朝朝不肯罷休,兩手揪著他擱在小幾上的衣袖,無意識的捏著:“不拘是誰,總該給你這點面子的。我就只聽一首,就一首。”
賀琅側過臉去。
她大概不知道,自己的神情,是那種委屈的、可憐巴巴的,要哭不哭的鬼樣子?
叫人看了就心煩。
小船靠近畫舫,女子歌聲清麗,又有琴聲相和,悠揚雅緻。一曲罷,賀琅問:“可好了?”
蘇朝朝趴在小幾上,突然抬眼瞪他:“我想上去看看。”
賀琅:“不要得寸進尺。”
蘇朝朝又趴下來,沒精打採:“哦。”
賀琅又改了主意:“那好吧。”
蘇朝朝笑逐顏開:“大將軍真豪氣!我想聽春情。”
賀琅重新坐下,瞥她一眼:“從哪兒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?”那是女孩子該聽的嗎?
蘇朝朝眉眼彎彎:“寧小王唱過。唱給沈姐姐聽的。”
她很愛笑,生的好,也適合笑。可今天笑的有些刺眼。
賀琅摸出一錠銀子,透過船簾扔擲出去,傳了話上去,片刻,船上絲竹紛亂,果然唱起了春情。
蘇朝朝眯著眼,點評道:“這麼一聽,還是寧小王的唱腔更風流,別具深情。”
“胡說八道。”賀琅突然轉身,伸手隔住闖入的人。那人一拂摺扇,低頭而入:
“賀大將軍幾時也改了品味,愛聽這些淫詞豔曲?”那人怔住,摺扇都掉了:“蘇朝朝?”
蘇朝朝咬著杯沿,更震驚:“唐元?”
賀琅眯了眯眼:“唐鎮,唐大公子,一去二三年,捨得回唐家了?”
唐鎮,便是從前隱居小村,靠著賣糖葫蘆為生的落魄青年,唐元。
他還曾經是蘇朝朝心目中的最佳入贅人選。
蘇朝朝此時內心,真是……唐鎮這個狗東西!
唐鎮挪開目光,無視掉蘇朝朝眼中的疑惑與震驚:“人嘛,什麼生活都要去嘗試的。這浪蕩夠了,總要回歸本位。您說呢,賀大將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