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絳睡了,宋靈雨和蘇朝朝忙碌了一個多時辰,才收拾好了。
宋靈雨對著名單又重新檢查了一遍:“怎麼賀大將軍的,倒有兩份?倒不如多送一份給沈國公府。”
蘇朝朝一冬天都沒做過這麼多吃食,懨懨兒道:“求人辦事呢。再說,沈譽也不愛吃這些點心,送去也多半是沈夫人和惲沫吃了。”
宋靈雨啞然失笑:“你這個傻丫頭,那又怎麼一樣呢?你說的也是,倒不如另外送一盒其他的去。沈世子近日都住在翰林院,天幹鬱燥,倒不如把你之前存的槐花蜜送一對過去。”
蘇朝朝道:“也好。”便又找了一個紅木盒,裝了一對槐花蜜,一對枇杷膏,一對玫瑰露,和點心一起,先送到沈國公府。
杜氏聽說蘇朝朝要送禮,先派嬤嬤來了好幾遍,問送些什麼,又問需不需要添些別的在裡頭。最後按捺不住,自己過來了。
“朝朝啊,這既然是送到沈相府,要不再加些別的物事?光是點心,會不會太寒酸了些?”
蘇朝朝問:“加什麼?”
杜氏愣住,是啊,加什麼?那庫房裡的,大多還是南漪和蘇夜羽的家當,這些年,他們夫婦佔著,卻都不敢隨意動用。銀子雖然有的是,但蘇義美膽小如鼠,又扣扣索索的,也不捨得那銀子去重新置辦。
就算捨得銀錢置辦,她杜氏什麼眼光,還有些自知之明,只怕花了大價錢,淘換來的東西也入不了人家的眼。
蘇朝朝道:“伯孃寬心,只是我給各家的姐姐送點點心而已。我這家中無人操持,誰又不知?再者,我家有什麼東西,人家沒有的?”她莞爾一笑,“恐怕,也只有我了。”
杜氏回了前院,心中如潑了一盆冷水:是啊,人家從始至終稀罕的,也只有蘇朝朝罷了。及笄時雖說來了那許多人,卻連話都說不上,幾番的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。
“這小蹄子……也就是命好!尋了個好肚皮,做了南漪的女兒!南漪,她也就是命好,她要不是南家的女兒,又算得什麼?”杜氏回房,又發了好大一通狠,氣的晚飯也沒吃,晚上頭暈腦脹的起來,卻叫來兒子兒媳,日後對蘇朝朝千萬要再三避讓,即便將來沾不上光,也決不能把人得罪過了。
蘇義美還傻兮兮的做著美夢她算是看透了。這孩子的心性,心軟、善良,也夠決絕,要真惹急了,只怕她家將來,再沒有出頭之日。
大兒子不以為然,大兒媳一向聽話,小二直說聽從母親吩咐,唯獨這小兒媳孫茂貞撇撇嘴,道:“母親早真心對人家,小妹妹未必不會回報。可您從前就打著別樣的心思去親近她,她那樣玲瓏剔透的人,什麼不明白?如今是晚了,她只要不記恨,都算是瞧在過世的二叔二嬸的情面上了。”
杜氏又氣又羞,第二天就真的氣病了。一連躺了好幾日,最後聽說蘇義美要讓蘇蘅去主持年貨,又氣出了一身汗,第二天反倒好了,也算以毒攻毒。
蘇朝朝備了兩份,送到賀大將軍府,另一份是轉送君夫人的。隔日,將軍府又有人送來冬衣,加上披風一共有五六身,針腳細致,繡法出眾,一看便知是君夫人親手所制。
這日,宋靈雨約了她出去,買些絲線回來打纓絡,臨出門時又被蘇方氏叫了回去。蘇朝朝只好拿著單子,與雅爾一同去。
剛買好絲線出來,便見路旁一匹棗紅駿馬信步踢踏,賀琅微微蹙眉,端方坐於馬上。
陽光刺眼,蘇朝朝一眼沒敢認,一手拎著籃子,一手置於額上遮住日光,才認清了,果然是賀琅。
馬兒往前蹭了幾步,賀琅一伸手,勾起她手中的籃子。
“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