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玉料上乘,又是小女兒家的玩意兒。大概唯有沈世子捨得拿這麼好的料子來哄你了。”
這玉料的質地通透水潤,十分難得,尋常人家便是做成玉佩傳家,也夠了。偏偏蘇朝朝更喜歡把玩這些小東西。
於是沈世子這樣的人物,也學會了暴殄天物。
人生終究有些事,是羨慕不來的。
蘇朝朝玩了一會兒,把玉連環擱進盒子裡,嬌軟的頭發蹭著宋靈雨的肩膀:“姐姐呢?以後要留在京城嗎?”
宋靈雨搖搖頭,她早已及笄,卻是前途未蔔。蘇方氏早年捨不得她,如今卻是心高了些。連她百般瞧不上的蘇朝朝都能嫁入沈國公府,她千疼萬寵的女孩兒憑什麼就嫁給刀筆小吏一流?
因此,將之前打聽的幾戶人家都斷了,甚至隱約的,還有些不可啟齒的想法。宋靈雨原本還能裝糊塗,如今蘇朝朝即將及笄,蘇方氏越發的露骨。宋靈雨正是愁腸百轉,悶病了。
可這些言語,一概不能與蘇朝朝提及。
最後,她只是溫和的笑著,像哄著小女孩兒一樣說:“留在京城當然好。將來,我們能時常見面,要是離開了,就吃不到朝朝兒做的好吃的了。要是離開了,以後我只能哄著我的孩子,告訴他,母親以前有一個最好最好的小妹妹,會做各種最好吃的東西。”
“可他又吃不到,說不定還會氣哭了。”蘇朝朝抬頭笑道。
今夜,對於大周都城的百姓來說,只是尋常一個冬夜。可敏銳些的,便能察覺街道上明松暗緊,還多了幾處排查的崗哨。
蘇屹翻牆進門,蹲在牆角暗暗的喘息。少年心跳如鼓,方才做的都是亡命的事。
他蹲了好一會兒,覺得身上的血腥氣散盡,才回了院子,在廚房裡翻找了一下,果然給他留了兩籠臘肉幹豆角燒麥。他一口一個吃了,又喝了一大壺冷茶,渾身舒坦,才回房裡歇息。
途經主屋的時候,他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,又停下腳步,最後想想,她應該早就睡了,便將手裡的東西又放回懷裡收好。
蘇屹推門而入,房間裡昏暗不明,沒有點燈,像一個黑洞。
房裡有人。他猛地駐足,眼神銳利如鷹射向牆壁。
掛在高幾旁邊的銀笛不見了。他說笛子不錯,就買了一支掛在牆上。但從來沒吹過,蘇朝朝也從不過問。她對他是全心信任,蘇屹清楚她許多事情,但她卻不會過分幹涉他的事情。
現在,這只笛子握在她手裡把玩。他推門而入的一瞬間,她細長的手指放在了活釦上。
這支笛子,是一件暗器。活釦啟動,一瞬間便會射出十八支毒針。
她從前有多信任他,如今就有多少手段,全用在他身上。
房間裡沒有動過任何東西,卻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這只唯一有問題的笛子;並且掌握了十分隱秘的按鈕。
她的機敏,叫人震驚。
蘇屹一言不發,低頭跪下了。
他還能怎麼樣呢?他的生死都在她手上了。
只能乖乖跪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