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時辰後,蘇朝朝先到了沁苑,李螢裹著一件黑色狐貍毛披風,像只大猩猩一樣“滾”進來了。
蘇朝朝樂不可支:“你這鬼鬼祟祟的,是又闖了什麼禍了?”
李螢瞪眼:“還不是因為你?昨日回去遲了些,被表兄抓個正著,聽說我又和你一塊鬼混,當即下令,不許我再來找你。免得一不小心,連小命兒都給沒了。還揪著我讀了半本史記,又練了一個時辰的馬步……我,我過的什麼日子啊!他不是人!”
蘇朝朝不樂意了:“賀大將軍這是為你好。不許這樣說他。再說了,你是為誰差點沒了小命?哪日沈姐姐遞過來一盞毒酒,恐怕你也喝了!”
她小小聲的嘀咕:“小色鬼!”
李螢拿出一沓卷宗:“這是前些時日,馮了了被卷進去的毒殺案的卷宗。我讓顧南北給我弄出來的。徐旻那小子,阿舒去要,還不肯給呢。”
蘇朝朝問:“莫非是找到那隻蘿蔔了?”
李螢神秘的一搖頭:“雖然沒有確定,但也差不多了。你看這卷宗。”
蘇朝朝開啟,粗粗看了個開頭,就驚訝問:“這被毒殺的老婦人,是翰林阮預的嬤嬤?這阮預,難道就是我們昨日見到的那男子?”
“沒錯。”李螢道。“這阮預是今年新科進士,因為儀容出眾,文采斐麗,瓊林宴上陛下欽點翰林。以他一個寒門學子來說,已是一步登天,鯉魚躍龍門了。”
宋靈雨道:“難道,這阮預喜歡吃蘿蔔?馮姑娘是想向他賠罪?”
蘇朝朝又細看一遍,阮預的嬤嬤姓柯。阮預父母早逝,與柯嬤嬤相依為命,只因各無去處,便結下了母子緣分。那天,柯嬤嬤過來選了一盆花,馮了了得知是新晉阮翰林家的,就留著吃了一盞茶。柯嬤嬤從前拮據,聽馮了了說她做東,難免有些喜意,於是連吃了三盤點心,又喝了兩壺茶,走到門口就覺得腹痛如絞。不等大夫趕到,就口吐白沫,一命嗚呼了。
馮了了鋃鐺入獄,阮預死了唯一親人,自是形容憔悴,日日求見京畿府尹徐旻。徐旻也是馬不停蹄,半個月之後,終於告破此案。原來是柯嬤嬤在家中吃了不少豆腐,她自身腸胃不好,不能同食豆腐與杏仁,吃多了便會肚痛如絞,滿地打滾。尋常若是吃了,只要催吐即可。
那天實在吃的多了些。
馮了了本是一片好心,有意與新科翰林交好,誰知道柯嬤嬤貪食,又因年事已高,本來不過是小毛病,卻沒撐過去。
“可這事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。馮姑娘若要賠罪,為何等到這時候?”宋靈雨問。
李螢道:“而且,這個阮預一點兒也不愛吃蘿蔔。只是,我老覺得……”
“其中一點還有別的什麼。”蘇朝朝接著道。
李螢本來也是這麼想的,就是不出來。
“還能有什麼?她怎麼可能送蘿蔔給阮預賠罪?阮預寒門學子,又才娶了媳婦兒,正是缺錢的時候,要賠罪不會送點金銀珠寶嗎?再說了,這事,本來也怪不得馮了了。”
宋靈雨弱弱道:“不過,阮預為何每日要走這條路?不會覺得錐心難受嗎?”
這才是最奇怪的。
阮預從翰林院歸家,並非只有這一條路。
即便阮預對馮了了沒有心結,可這也是他勝似養母的柯嬤嬤喪命的地方,如今繁華依舊,他唯一的親人卻已經不在了。
難道還是為了緬懷不成?
李螢一拍桌子:“不說了!我讓阿舒找人潛進那阮預家裡瞧瞧,可有什麼古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