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螢一招手:“快,快,我叫你做的那道雪鴛鴦呢?快上!”
蔣大廚木著臉端上來:“喏。”
蘇朝朝一看,白瓷淺盤中心,用紅色塗料勾勒了一枝紅梅,先看這盤子,已經足夠驚豔。這是眼嘗。
盤子旁邊放著一盞湯盅,蔣胖子揭開湯盅,清淡香氣帶著嫋嫋白霧噴薄而出。
蘇朝朝細細一聞,只聞到一股酥軟酥軟的甜梨香味兒。這便是饕餮者所言,聞香。
等香氣散盡,才將湯盅裡的小半盞白色湯羹慢慢倒出,置在盤中。
這湯羹不稠不厚,杯盞半斜,湯羹便如天上銀河、地下流水一樣傾瀉而出,平平整整的在白瓷淺盤裡鋪散開來。
片刻,白色湯羹盡數倒出,只見湯盅裡還落著兩顆紅紅的果子,蔣胖子手腕微微一抖,紅鴛鴦立時駐足白色湖面。這道菜餚先不用嘗味道,光是這意境,便如詩如畫。
這時,蔣胖子做了個請,蘇朝朝方才瞧見,玉兔模樣的筷架上,支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湯匙。柄細長,而匙圓潤,形如仙鶴之頸。
真要吃它,都有些不捨了。
蘇朝朝輕輕點了一下,先嘗了嘗,甘而不甜,清爽可口,十分清淡卻又餘味留長。
這才算色、香、味俱全。
她一口一口吃完了,都顧不上說話,等放下玉匙才慢慢道:“銀耳,燕窩,荸薺,地瓜,白薯,還有一樣……”
蔣胖子得意洋洋:“是馬蹄。怎麼樣?”
蘇朝朝毫不吝嗇的花樣誇了半柱香。蔣胖子頓時神清氣爽,主動道:“你這些時日不來,我又做了一道新菜,稍等片刻!”一溜煙就去廚房了。
李螢氣哼哼的:“到底誰才是他的主子?瞧他那樣。要我說,這雪鴛鴦雖好,可要換成一個亭亭少女奉菜,才算完美。”
蘇朝朝:“我果然不應該把沈姐姐往火坑裡推。”
李螢一拍桌子:“蘇朝朝,你懂不懂什麼叫拿人手短,吃人嘴軟?”
又是一番軟磨硬泡,蘇朝朝扛他不住,只好敷衍了事:“好了好了,怕了你了,我去問問沈姐姐,究竟討厭你什麼。”
隔日,蘇朝朝便將沈思永約到了無味齋。臨出門前,蘇蘅一身束腰襦裙,臉若含光,窈窕立在院門邊,破天荒的叫了她:
“朝朝妹妹和雨姐姐是要出去?是與人約好了?姐姐在家無所事事,不然,我陪你們去吧?”
蘇朝朝與宋靈雨對視一眼,還未回話,杜氏身邊的嬤嬤便神出鬼沒的到了,稱夫人喚她去抄寫佛經,好在上香時供奉給菩薩。
蘇蘅面紅似血,恨不得把手心都掐出血來。她好容易拉下臉來,面子裡子全不要,只想出門去看看,偏偏連這都被杜氏給堵了回去。
這邊蘇蘅心中如何暗恨上天不公、人心惡毒不提,這頭沈思永已經換上圍裙,一手捏著雞蛋,束手無策。
“敲?”沈思永問,“不會粘在我手上吧?”
“敲!不會……”還沒說完,沈思永已當機立斷,將雞蛋給敲開了,用力略大,沾了一手。
沈思永目光哀怨,看向一臉無辜的蘇朝朝。
蘇朝朝才吐出了那半句話:“……技術好的話,一點也不會……”
沈思永微微蹙眉:“都攤在桌子上了。可惜了這麼好的蛋。”說著,手腳麻利的擦淨桌子,又磕了一個,這一回幹脆利落的磕在了碗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