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多少人,貧瘠中能開出花,沃土裡卻連根都漚爛了。
盧氏恰恰就是這種人。
“便如你所說,盧氏已經……她早不是從前的二嫂了。可這番我若真休了她,她走投無路之下,勢必要狗急跳牆。所以,倒不如先把她遠遠的支開。”沈夫人有些出神,又轉動手中的扳指。
沈芳谷一時沒明悟:“可她總是要回來的。二爺對她又始終舊情難忘……”她露出驚訝的神色,終於明瞭沈夫人的意圖。
“夫人莫非是想要……”
這世上男人,動心能有多快,變心便能有多塊。盧氏所依仗的,說到底只是薛蓮。薛蓮若是狠下心腸,滾刀肉如盧氏也要痛苦求饒。
若是他變了心,那薛家也就不再是盧氏的天下了。
沈芳谷問:“夫人可有人選了?”
沈夫人輕輕一笑:“我還能給哥哥房裡塞人不成?我成什麼人了?一切只看他自己的緣分,還有那丫頭的造化罷了。”說話間,沈國公已換好常服進來,沈芳谷便告退了。
沈國公道:“一身酒氣,怕燻了你,換好衣服才來的。二嫂的事,我聽說了,她就是那個脾性,夫人聰慧,略施小計懲戒一下就算了,可別氣壞了身子。”
沈夫人抓過他的手指放在太陽xue上,沈國公便知趣的給她按揉起來。
沈夫人道:“我自然不氣,只是你女兒頭一回見這樣的場面,氣的不輕。她太過優柔,你兒子又猛進起來,與我道要和盧氏與薛鵬斷絕來往。卻又不提他二舅。真是。就是不知道,那個眾目睽睽下一花盆把人砸暈的蘇丫頭,會如何解決。”
沈國公道:“我猜,她懶得理會這些事。我聽沈渠說,她一整日就是跟在沈相那寶貝女兒身邊,吃吃吃,喝喝喝。幸虧我還掙下了些家産,不然,連兒媳婦都養不活。”
“呸!”沈夫人啐他一口。
沈國公也打探過之前丁府的事情,只是沒與夫人明說:“不過,這丫頭若是不懶,約莫會和你一般處置。”
夫婦二人如有默契,都不再說了,又講了些玩笑話,才歇息了。
蘇朝朝與蘇屹回到蘇宅,一眾人早等著了。蘇蘅淚眼朦朧坐著,蘇若氣紅了眼站在旁邊,反倒是蘇義美,雖然看起來面色不好,可分明是有點不知所措的意味。
蘇若一見蘇朝朝,就炸起來了:“爹!你看,這不就是你上次賞我的步搖!雖然是銀子做的,也不值什麼錢,可因為是爹爹賞我的,我是很喜歡的!不要臉,連我的東西都搶!”
蘇義美一拍桌子:“好了!若兒,你怎麼和姐姐說話,姐姐要是喜歡,借去帶兩天,又算什麼?”說罷,對杜氏使了個眼色。
杜氏也賠笑,問:“朝朝兒啊,在國公府,可見著沈夫人?”
蘇朝朝笑道:“自然見了。還吃了許多好吃的點心。還有一位王妃,問我及笄之禮,誰人梳妝賜福。”
杜氏張大了嘴:“王妃?哪一位王妃?可是敬川王妃?我的天啦!她,她還記得你……不是,她還肯上這裡來?”
“這我倒不知道。”蘇朝朝確實不知。只是看她激動的模樣,多半是母親的故友。“只問了幾句。”
她說的淡淡的,杜氏早就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,大大失態。蘇若年幼,又刁蠻慣了,擠到蘇義美身邊,拽著父親的袖子:“爹!我的步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