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不見蘇朝朝。
賀琅剛出涼亭,就見她單足立在刻著卍字的迴廊欄杆上,笑意盈滿雙頰,話音帶著豆蔻少女特有的清軟:
“原來是你啊。”
賀琅眉頭微皺,什麼意思?
她伸手入懷,摸出一本詩集:“你要的秘本,我拿到了。”
賀琅眼神驟冷,一步一步走近。她似乎不覺危險,原本扶著欄杆,連手也鬆了,在上面搖搖晃晃。
他靠近,伸手去拿她手上的賬本,她乖乖的鬆了手,還朝他討好的笑笑。
“你半夜潛入丁府,是不是要這個?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替你拿到的。你要怎麼謝謝我?”
“謝你?”賀琅冷笑一聲,手慢慢捏上她脖子。她此處柔軟,又溫熱,一用力自然就斷了。
他殺氣騰騰,這時才覺察到這小姑娘一身酒氣,旁邊還扔著一個白色酒壇。
喝了一壇蓴酒,怪不得這麼不知死活。
他手上有繭,蘇朝朝覺得脖子旁邊被頭發弄點有點癢,便下意識在他手上蹭了蹭。蹭過舒服了些,又伸出兩只小爪子捧著他的大手左右都蹭了蹭。
“不癢了,舒服多了……”
賀琅:他到底是捏死她呢還是捏死她呢?
“你是如何拿到的?”
蘇朝朝松開手,迷迷糊糊的問:“什麼啊?”嘀咕完,突然身子一晃,整個人掛在了賀琅身上。
她一鑽進他懷裡,突然就嬌聲嬌氣的哭了。
“……你知不知道,我有家不能回,孤苦一人獨自在外,究竟是什麼滋味?”她言辭含混,幽幽的望著賀琅,幾根手指勾著他拂落的衣袖,湊過去聲淚俱下的喚了一聲,“爹!”
賀琅差點沒把這小東西給踹飛出去!
“爹爹,你走以後,我四海飄零,孤苦無依,自小就跟著那不男不女、半瘋不癲的李順討生活。好不容易掙了家鋪子,又被人給砸了,李螢那臭小子喜怒無常像個羊癲瘋,算個屁的小王爺;還有一個那個賀大將軍……長的好看了不起啊!”蘇朝朝兀自泣訴,“爹……我好想你啊,我也想娘。”
“你身上好香……怎多日不見,添一股梅花香……好娘!”
賀琅面容冷肅,黑瞳如墨珠沉沉不動,黑著臉道:“你看清楚,我是誰。”
蘇朝朝本來拽著他衣袖,被他扯開了手,固執的又拽回去,那衣袖飄忽不停,握之不住,她越發執著去拽,偶一得手便牢牢攥緊在手心,一股誓不放手的孤勇。
聽他在頭頂說話,如玉石相激,才昂起頭,轉動幽黑眼珠盈盈打量他。
良久,才像終於看清楚了他容顏。
她頭埋在他衣袖上使勁聞嗅,頭發細軟,倒像一隻沒斷奶的小狗。
“原來救我的人是你。你是賀琅……”
蘇朝朝醉的懵懂,搖搖晃晃,軟腳蝦一樣又撲過來,細軟手臂勾住他脖子,聲音越發迷離、悽清,沉靜在他耳邊。
“賀琅,賀琅……非竹還非石,琅琅奏玉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