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穿過迴廊,竟然是一堵牆。
賀琅冷笑:“你不是要告訴我,這徐大姑每日回去,都是翻牆過去?”
蘇朝朝撓頭改道:“記錯了記錯了……”
片刻,總算找到了徐大姑如今住著的“冷宮”:“您看……我都說了,我來過的。”
賀琅不置可否,他哪裡看不出來,這丫頭分明是一路試探尋找過來的。
“方才你是如何發現我蹤跡的?”
蘇朝朝微微一愣,繼而流利胡謅:“您蹲在那裡,擋著爐子的風口了。我瞧那火起不來,內院又有搜查的動靜,瞎猜的,瞎猜的……”
“滿口胡言!”賀琅不再追問,目光沉沉望著她。
蘇朝朝急忙求饒:“英雄饒命!今夜的事情,我半個字都不會吐露出去的!您看看,我現在被困在丁府,哪裡也跑不了,我要是敢說什麼,那不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嗎?您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,要對付我們母女那是輕而易舉。左右您做的這些大事,與我們也全無幹系,我就當今夜從沒有事發生。您看我……還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孃要看顧,您就饒了我吧!”
賀琅不發一言,眉目越發冷厲,可黑色面巾下的唇卻微微勾了一勾。
“滾吧!”
他自然不怕她敢說什麼洩露他的行蹤,這丁府從來就是在他掌控之下。
賀豐淩晨方回,先去書房彙報進展,卻見房內無人,白色淨瓶中斜插著一隻青竹,一竿已經枯黃的蓮子。
書桌上,一行詩句墨色未幹。
竹色溪下綠,荷花鏡裡香。
此時,蘇朝朝突然從水火煎熬的夢境中驚醒。
自從上次見過這個人,她便又想起小時候的事,船艙上瘋狂怒卷的火舌,冰涼刺骨令人麻木的江水,還有父親溫柔而絕望的話音:
“好好兒生活,顧好你自己,再去找弟弟……不找他也不要緊……”
晨曦微光打在窗臺銅鏡之上,又凝聚成一束光落在她纖白手腕上。小姑娘手指如玉,手中竟牢牢握著一枚玉佩。
這玉佩是昨夜蘇朝朝從那黑衣人身上順下來的。
她當時就覺得自己大概瘋了,命在頃刻之間,卻還有心思去細究這玉佩上究竟刻著什麼。
可竟然真的是這塊玉。
她小時候見過的,刻著“天成”二字的玉。
她被父親從船上舍命救下,胸前中了一箭,趴在木板上漂到了岸邊,垂死掙紮,氣息奄奄,幾乎氣絕之時,被騎馬而來的少年救了。
他行路匆匆,必定也有急事,可還是把她捂在懷裡,暖著抱著,不知跑了多久。她幾近昏迷,提著最後一絲力氣,無意識的摩挲他腰間玉佩,最後摸的久了,能辨認出,上面刻著天成二字。
最終還是昏迷過去,沒能說上半句話。
怪不得她始終覺得,這個人身上的氣息這樣熟悉。
原來這世間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親近緣分。
玉佩質地上乘,白色玉澤溫潤如嬰孩肌膚,觸之滑膩生寒。背面浮雕天成二字,下面有一點翠綠,巧手琢磨成一朵玉蘭。
正面是鸞鶴二字,合起來便是鸞鶴天成。
原來這玉,是這樣的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