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在房門外面,房中的情形俱是不可而知,便個個翹首以盼,想要知道房中是什麼情形,但是卻一丁點聲音都聽不到。
在眾人的擔憂中,只有華長歌泰然自若地坐在太師椅上,她輕輕轉動著手腕上的赤金手鐲,眼中含著一片深不可測的淡漠。
突然,古樸的房門被推開了,長長的吱呀聲彷彿一把尖銳的匕首在生澀的青石板上劃過,也落在了眾人的心中,留下深深的印記。
華茂修與大夫人從房中走了出來,華茂修率先走到了上首坐下,他神色難測陰沉不定,目光在眾人身上游離,也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大夫人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,望著三姨娘的眉心微動,三姨娘心中咯噔一聲,她上前柔柔弱弱地行了一禮,道:“老爺,夫人,老夫人身體如何了?”
大夫人輕聲一笑,道:“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,妹妹不用擔心。”
三姨娘聽她如同女主人一般自然地說話,便知道了老夫人沒能制止大夫人的回來,她心中沮喪起來,但是一霎那便恢複了善良知意的模樣:“是,夫人回來本是喜事,老夫人高興之餘身體自然也會有所好轉。”
大夫人微微頜首,言語間如同春風拂面般令人舒暢:“妹妹所言極是,妹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,於理也該多去陪陪老夫人,聊些體己話,老夫人現在若整日在房間裡悶著才難受呢。”
三姨娘溫婉道:“是,婢妾知曉了。”
華茂修抬起首,看著這滿滿一屋子人如同密密麻麻的螞蟻集中在房中,頗有風雨來前的慌亂與悶倦,他微微蹙眉,強壓下心中的不適,道:“現下老夫人有些疲累了,先讓老夫人休息一會兒。咱們這一大家子,好久沒有坐在一處說說話了。從前我事務繁雜,現在也閑了下來,加之夫人回了府,咱們也好好聚一聚。”
眾人皆是嘴上答應,但心中更多的是惶恐不安,如今三姨娘孃家人扯進與官員勾結謀反案,連累相府,就連華茂修也被禁足起來,現在焉知他接回大夫人不是在為後事做準備?
在一片沉默中,華長歌微微笑了笑,她的眼中含笑,頗有幾分小女子的嬌俏:“是,父親,如今母親回府,正是大喜的日子,他日咱們刷清了嫌疑,更是雙喜臨門呢。”
眾人見華長歌一個小女子也不畏懼,心知她與諸位王爺關系不錯,加之是皇後的侄女,應該知曉些什麼,便紛紛附和道:“是啊,老爺,咱們相府根基深厚,又對陛下忠心耿耿,必定會沒事的,如今就當做回府休養便是了。”
華茂修點了點頭,心中的陰霾被家中的人給揮去了一大半,他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真心實意的笑容,道:“謝過你們了。”
華長歌臉上浮現了淺淺的笑意,道:“父親,我們都是一家人。”
一群各懷鬼胎的家人。
她的臉上不免得揚起淡淡的嘲諷,眼中的笑意沒有任何溫度,反而令人望而心生畏懼。
一群人到了前廳,華長歌早就準備好了宴席,眾人只是按著規矩落了座,倒也融洽。
原本家中的女兒理應坐在女眷之中,但是因為華長歌是忠國郡主,又對政事獨有見解,華茂修便允許她坐在自己的身旁。
三老爺憂心仲仲地望著華茂修,道:“大哥,現在咱們府中惹來如此大的麻煩,即使咱們是保皇一黨……陛下為了平息臣子中的流言蜚語,也難免不懲治咱們,而自古以來,謀反都是株連九族之罪啊!”
華茂修心中因為三姨娘而煩悶不堪,他嘆了口氣,道:“此事是有人陷害,咱們柳家不過是一商賈,怎會使得那些亂臣冒如此風險去勾結?”
二老爺冷笑了一聲,道:“恐怕大哥早已經知曉了為何會發生這等事情吧。”
華茂修額頭的青筋如同蜿蜒的青色道路,曲折盤旋:“二弟這是什麼話!出了這等事情,我比你們之中任何人都更加憂愁!我是這一家之主,這家中的榮辱都與我脫不了幹系,我又怎麼會知曉會發生此事?”